這一晚,沈鶴失眠了。
他總想起陳清棠質問他的樣子。
總想起那句話:你想要我的目光看向誰。
沈鶴心裡深處某塊地方,被勾得隱隱鬆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他下意識反應給壓制了回去。
沈鶴索性坐起來,大半夜去書房練字。
練了半個小時後,看著鋪滿了整張紙的『陳清棠』三個字,沈鶴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
他終於放下了筆,拿起了手機。
然後在抖因上發布了一條動態:
——普通朋友是怎麼樣的
真的不會像他跟陳清棠那樣相處嗎。
當普通朋友,以後陳清棠就不會再穿他的外套,不會再依戀他的氣味,不會再把碗裡不愛吃的菜給他了嗎。
很快就有人評論了。
不知名網友:啊,這屬於弱智問題吧
沈鶴微微蹙眉:請文明交流
不知名網友:哦哦,抱歉啊
不知名網友:你這麼問,是不是有人混淆了你對普通朋友的定義,和界限?所以讓你陷入了混亂?
就好像,如果一直寫某個字,寫著寫著,你忽然會感覺這個字很陌生,不認識一樣。
不知名網友:這要判斷很簡單啊,你看看自己跟大多數人是怎麼相處的不就行了
每個人對普通朋友的標準都不同。
比如交際花,他們對每個朋友都很好,哪怕是普通朋友,也會特別熱情。
但有的人天生就冷淡,不愛社交,比如沈鶴這類人,普通朋友對他來說,就只是平時能夠說上話,僅此而已。
這時,一個新的冒了出來,插入了兩人的對話。
海棠花:你可以把跟他做的事,跟身邊的朋友做一遍,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就能判斷跟他對你來說是不是一般朋友了。
沈鶴的目光一瞬就被這句話定住了。
好奇怪,明明這人的話混亂又前言不搭後語,甚至那個『他』也指代不明,但沈鶴就是福至心靈,讀懂了這句話的含義。
沈鶴回復了那個海棠花:謝謝,我試試
第二天
幾個班一起上大課
沈鶴習慣性給陳清棠占了座,在看到陳清棠走進教室的一瞬,他剛要叫住人,忽然又頓住了。
沈鶴想起了昨天陳清棠對他說的話:
——明天開始,我不搭理你,你就別靠近我,我們試著做做普通朋友,等你想明白再說
沈鶴抬起的手,沒有精神地垂落了下去。
這時,一道清冽好聽的聲音忽然在他耳畔響起。
陳清棠:「來得好早啊。」
沈鶴猛地抬頭,發現陳清棠是在跟他說話,心頭一跳,雙手下意識收緊:「嗯。」
陳清棠朝他淺笑了下,跟楚希兩人在前排坐下了。
沈鶴看了看陳清棠的背影,又看向身旁空蕩蕩的位置。
以前陳清棠都是挨著他坐的。
楚希回頭偷瞄了眼沈鶴,壓低聲跟陳清棠說小話:「你不是要跟他拉開距離嗎?」
「那咱倆應該離他遠遠的啊,為什麼要坐他前面?」
陳清棠單手轉著筆,另一隻手撐著腦袋,語調慵懶:「釣魚的話,餌怎麼能離魚太遠呢。」
太遠了,魚怎麼會有動力呢。
就要在他眼前晃啊晃,給他點甜頭,讓他聞得到香味,但又偏偏讓他吃不到……
這種歡喜又心痒痒,還夾雜著幾分失落,幾分期待的感覺,才是最讓人上頭的。
楚希捂著嘴偷笑:「太損了你,是真的會。」
陳清棠一挑眉,趴桌上玩兒手機去了。
而沈鶴,即便這節課是水課,他也聽得很認真。
只是目光時不時會不受控制地,落到前排的陳清棠身上。
每次看向陳清棠,沈鶴腦子裡就有句話在不斷地在迴蕩,帶著偏執:
——他應該坐在我身邊。
好幾次下來,沈鶴不堪其擾,單手撐著額頭,試圖把雜念都趕走。
但心裡又有個聲音在反問:是應該嗎?
不,是他想要陳清棠坐在他身邊。
是他想要。
沈鶴輕吸一口氣,打算從後門離開去上個廁所,順便把思緒清空,再好好聽課。
這時魏彥一局遊戲剛好完了,拉住他:「沈哥去哪兒啊。」
沈鶴:「出去一趟。」
魏彥:「一起唄!我去買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