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距離沈憐枝離開周宮,已有三年了。
陸景策放了手,可是憐枝卻並不高興,他心裡很清楚,自己舍不下斯欽巴日,一樣也丟不下陸景策,或許說的明白一點,便是……他想享齊人之福。
離開周宮後,他時常與華陽皇姑通信,字裡行間總會提到陸景策,只是皇姑似乎也更希望他們之間淡了關係,總是避而不談,憐枝固然失望,卻也並非不能理解——直到三年之後,華陽忽然一封信寄來。
說陸景策將不久於人世。
睽違三年,憐枝又回到了周宮——他從來沒覺得周宮這樣冷清過,宮中甚至已掛白燈系起白綾,太和殿外,誦經的和尚跪了一地,憐枝穿過陣陣香火往裡走,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陸景策。
憐枝原以為他又病發,是病重,可陸景策卻好端端地坐在那裡,一身素縞。
面前一杯酒,一把匕首,沈憐枝只肖看一眼便知他想做什麼,沈憐枝嘴唇顫動著,「你想幹什麼——自盡嗎。」
陸景策依然端坐在那裡。手中捏著一串珠子,沙拉拉滑動的聲音鬧的憐枝很心煩,他一把奪過陸景策手中的珠串,「別吵了!」
「陸景策。」憐枝瞳仁顫動,「你想逼死我嗎。」
「憐枝。」陸景策叫了他的名字,又嘆了口氣,「哥哥活夠了,再沒有什麼意思,便想結束了。」
「你想死…你什麼都不要了嗎?華陽皇姑不要了,我也不要了……你什麼都不要了!」沈憐枝質問他。
「是啊。」陸景策很無所謂似的笑笑。
他抬起頭來,與憐枝對視,四目相對,憐枝看了他以後,忽然笑了,「你又撒謊——」
「你不是什麼都不要了,你是什麼都要,所以才會想弄出這樣一出來!」
這兩個人之間,有時不必說那麼多的話,只看一眼,便能知曉對方真正的心思——如果陸景策真像他說的那樣,他又怎麼會等憐枝回來,應當早在憐枝站在他面前時,便自盡身亡了。
現在這樣,反倒顯得做作了。
陸景策笑了笑,「被看穿了啊。」
「你心機頗深,又想用這樣的法子將我引回來,陸景策……」憐枝深吸一口氣,「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陸景策垂下眼皮,「因為……我後悔了。」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樣簡單,他後悔了。
「我想回到你身邊。」
不過是三年,他便生不如死了,比起這樣永久的分離,似乎……似乎看著沈憐枝愛他也愛別人,也不是不能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