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過去,憐枝的手也變寬了,陸景策按著原先的手寸為憐枝打磨的鐲子,可對於現在的沈憐枝來說,卻不再合適了。
「戴不進了啊。」陸景策喃喃,沈憐枝抬頭看他一眼,忽然撥開他的手,抓著那隻鐲子,用力地往自己手上套,「啊——」
憐枝痛得大叫,手都被磨紅了,卻再也戴不進去,陸景策止住他的動作,他沉默片刻,而後開口,「算了。」
「算了。」很輕又好像很沉重的一聲。
「景策哥哥……」憐枝顫抖著叫他,陸景策沒說什麼,只嘆口氣,「戴不進了。」
「哥哥,或許……再讓匠人改一改罷。」憐枝道。
陸景策笑了,他搖了搖頭,「不必了。」
「什麼也不必了。」
他驟然起身,而後抓著那鐲子,狠狠地往地上一擲——四分五裂。
「這鐲子只有你戴,如果你戴不進,那就索性不要了。「
「憐枝。」陸景策說,「我不在逼你了。」
他俯下身,在沈憐枝頭頂吻了吻,那是個不帶情色意味的吻,只是一個兄長,對待他最疼惜的弟弟的吻,「我放手。」
「西湖邊上曾安置了處宅子,裡頭的金銀足夠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你去那兒,自然會找到。」
「你在趕我走嗎?「沈憐枝顫聲。
「不,不是。」陸景策回答,「如我們既情人又兄弟,我便一定要你一心一意,如我們只是兄弟——我只願你幸福安康。」
「我不願意再傷你,所以憐枝,從今以後,我們只做兄弟。」
「去吧,哥哥永遠愛你。」
戴不進的鐲子,好像一道驚雷,徹底將陸景策劈醒,他們終歸是無法回到從前的,如果他硬要留下憐枝,只會遍體鱗傷。
真的要走到那等地步嗎?陸景策終於退步,可是第一次退步,就退了這樣的一大步。
「你想好了嗎?」憐枝問他。
「嗯。」陸景策道。
沈憐枝哭了,他說哥哥,可是我愛你,我也捨不得你。
「算了,憐枝啊。」陸景策又道,「算了。」
事情好像沒有回寰的餘地了,沈憐枝看著他的眼睛,他點點頭,說好。
但是他又說,「你是我的哥哥,是我愛的人。」
「所以我永遠留給你,後悔的餘地。」
陸景策曾經想過,如果沈憐枝真的要離開,他會殺了他,然後殺了自己,他要放火燒了周宮,燒死憐枝與自己,他們的身體要一同在烈火中還為灰燼,可事到臨頭,他又做不到……
他可以對自己心狠,卻做不到那麼對待他的憐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