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時候,真的很恨你。」
他只留下這樣一句話,而後鬆開了攥著沈憐枝的手腕,轉身離開了,沈憐枝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逐漸變小、逐漸變得模糊的背影。
隨著陸景策的離開,他也像在無形之中被人抽走了渾身的力道,憐枝頹然地、緩慢地落在地上,眼睛乾的發痛——已經再沒有眼淚淌出來了。
天黑之前,憐枝隻身一人離開了楚王府,去了,又或者是回到了他自己的王府。
***
憐枝大病一場。
奴才敲了半天的門,可憐枝房內卻沒有半點兒人聲,那奴才頗覺奇怪,大著膽子推開門進去,卻見憐枝跟個蝦米似的蜷縮在床榻上,被子緊裹著,整個人還在不住地顫抖,面上蒼白一片,額上儘是冷汗。
那奴才大驚,忙差人去請太醫,這幫奴才都是陸景策為沈憐枝精挑萬選過的,有幾個機靈的,跑到陸景策那兒同他說了安王染病的事。
陸景策那會兒正在看書,見人闖進來了,眉心輕輕皺著,似有些不悅,他眼也沒抬,只淡淡問,「怎麼了?」
「安王殿下,病倒了……」那奴才有些惶急地跪在地上道,「病得厲害,渾身發抖呢,殿下……」
他又大著膽子看了陸景策一眼,可陸景策面色半分不動,只是長久地凝視著面前的那一頁紙。
他就定在那裡,不說也不動,像一尊華美的石像,那也紙看了將近有半柱香的功夫,最終陸景策合上書,負手而立道:「去庫房中找些好的藥材為安王送去罷。」
那奴才愣住了:「只是如此?」
陸景策沒回話,算是默認了。
最終那奴才帶著一馬車的靈丹妙藥悻悻地走了,陸景策在楚王府門口目送著那馬車離開,正要回首時卻見不知何時身後站了人——是華陽長公主。
長公主的臉色算不得好看,陸景策看到她,自覺地低下了頭:「母親。」
華陽垂在身邊的手細微地顫抖著,她急促地喘息了一會兒,這才有些艱難地平復下心來,「陸景策。」
「你就非要這麼做?你為什麼就不肯退讓一步?你明明知道他是為什麼病倒的——你以為他缺那些人參靈芝?你跟憐枝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你就不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你——」
「可是我呢?!」陸景策驟然抬起頭來,華陽的話被迫被他打算了,他淒淒笑道,「我想要的呢?原本屬於我的一切呢?誰來給我,誰來還我?」
華陽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她又道,「可就算你這麼做——你們也回不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