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知道——所以這時的斯欽巴日只是深吸一口氣,又泄憤般的將羊皮袋往雪地中一扔,「既然不餓,就別吃了——餓死渴死也是他的事,他活該!」
「至於我——我才不在乎他的死活。」
斯欽巴日像是在同薩仁說話,又像在對他自己說,他不住地道:「我不在乎。」
「一點兒都不。」
話是這樣說,可第二日斯欽巴日還是親自去了一趟羊圈。
砰——羊皮袋被粗魯地扔到憐枝跟前,嚇走了在憐枝邊上睡覺的羊羔,可憐枝還是垂首靠在邊上,目光空洞宛若行屍走肉。
從斯欽巴日進羊圈到現在,憐枝一眼都沒看他,反倒是斯欽巴日的眼神就沒從沈憐枝身上挪開過,眸光一寸寸地從憐枝微微凹陷的蒼白臉頰滑落至他蜷縮在袖口的,通紅的指尖。
斯欽巴日的瞳仁微微一縮,腳尖不自覺向前,又遏止在原地。
「沈憐枝。」斯欽巴日沉沉地叫了他一聲,「在這的日子不太好過吧。」
憐枝不答。
斯欽巴日不在意,又道:「沈憐枝——只要你求我。」
「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你出來。」
沈憐枝嗤笑一聲,「斯欽巴日,你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呢。」
斯欽巴日怒而離席。
之後連著好幾日,憐枝都沒再見著他,倒是薩仁來了幾回——那些動也沒動過的,現已散發出腐臭的吃食堆積在一起,嗡嗡震翅的蠅蟲盤繞其上,令人不忍直視。
「閼氏……」薩仁將一碗肉糜粥端向他,她懇求道,「你用一些罷。」
一個人不吃不喝能扛幾日?扛不過兩三日——除非他早有了求死之心。
憐枝已瘦脫了相,無力地靠在一側,他微微側首,是無聲的拒絕,薩仁有些憂愁地看向他,又悲傷道:「閼氏,你同大王服個軟罷。」
憐枝緩緩地轉向她,虛弱地張了張嘴,薩仁將耳朵貼近他唇側,「閼氏?」
費了好一會,薩仁才聽清他的話——
「小…小安子……」
「小安子?」薩仁思索片刻,才想明白憐枝指的是誰,「他…他被關在另一處……你放心,他還活著,沒人敢擅自動他。」
憐枝好像終於松出了一口氣,閉著眼點了點頭,再次緘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