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侍僕鐵血手腕,縱使那夏人叫的幾乎讓人毛骨悚然都沒有停一下,約摸二十鞭下去後,那夏人便「咕嚕」著從喉嚨里吐出一大口鮮血來,而後一動不動了。
他死了。
那樣壯碩的一個人,也只是抽了二十鞭就死了,沈憐枝驚懼無比地看向高處的蘇日娜,對方露出了極為殘忍的笑容,「你究竟是不是細作。」
沈憐枝牙關打顫,「卡嗒卡嗒」地響著,他無法說出一個字——蘇日娜就是要他的命,要逼他說,可他就算他屈打成招,承認了……
他能活嗎?
什麼走都是死。
憐枝沒說話,蘇日娜面色又沉下來,她冷哼一聲,「這是你自找的。」
她抬眼看向憐枝邊上滿頭是血的小安子,沈憐枝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涼了,「不……不……你不能這樣,我不是細作,我不是啊,不行——」
蘇日娜森森地笑著,她那根手指,像是鍘刀,指向誰,誰就要死——「抽死他!」
沈憐枝聽出來了,和方才那句一樣的話,他眼睜睜地看著小安子被拖到了死去的夏人身邊,一樣地被撕開衣裳,那個握著鞭子的侍僕再次抬起手,眼見著鞭子就要往下落!
「不要——!!」
「抽!」
啪!!
「啊!啊啊啊!!」沈憐枝瘋狂地擰動著身體,他看著一道又一道的鞭子落在小安子身上,小安子身體瘦小,兩鞭子就嘔了血,還要強撐著對他笑,「殿…殿下……不…」
不疼。
他沒有叫閼氏,他叫的殿下。
沈憐枝瘋子一樣喊叫著,目眥欲裂,那一圈圈的夏人圍在他身邊,看著尖叫發狂的他,就仿佛在看宰殺畜生,那些憐憫的、鄙夷的目光,幾乎讓他生出了刺,從血肉的深處長出來,扎穿了骨頭,扎穿了皮膚——
「啊啊啊!!」沈憐枝自己都沒想到他會迸發出這樣的力量,他的手臂好像斷了,可憐枝缺顧不上,像是死寂的火山終於噴發出火焰——他衝過去,他那麼怕痛,卻還是撲在了小安子的背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沈憐枝的眼淚滴下來,落在小安子的耳邊,滾燙的——他想,這不是他的奴才,這是他的弟弟,他從小就跟小安子待在一起,食不果腹的那些年他們窩在破敗的長安殿裡分一個饅頭。
他看書,小安子也看書,他學寫字,小安子也學,小安子陪著他來這裡,他們一起傻乎乎地逃跑卻遇到狼群,小安子為了讓他開心找人為他送信——
他怎麼能,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安子為他死去啊!!
誰也沒想到沈憐枝會突然撲上來,連蘇日娜也愣住了,拍案而起,指著他厲聲道:「你做什麼!」
「不要打他,不要打他——」沈憐枝悽厲地哭喊著,「是我讓他送信的,要抽就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