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日娜站在最高處,睥睨著臉都要貼在地上的沈憐枝,一雙犀利狹長的眼睛冰冷無比,顯得她愈發居高嶺下、不近人情。
她喊了句沈憐枝聽不懂的夏話,約摸是「全都帶上來」,因為蘇日娜喊完那句話後,便有兩個強壯的夏人分別將小安子與替憐枝送信的那個夏人給押了上來。
二人皆鼻青臉腫,面上沾著血跡,可見蘇日娜還是給憐枝留了幾分面子——不過實在不多就是了。
如果一個人的憤恨能化作實意的話,恐怕沈憐枝早就要被蘇日娜眼中那兩股噴薄的怒火給燒死了,她還#039體諒#039沈憐枝聽不懂夏話,用了漢話來興師問罪。
「閼氏,你好大的膽子!」
「你偷偷與大周書信往來,究竟是何居心!周帝送你過來,究竟是何居心!」
「說!你是不是大周派來的細作!!」
沈憐枝惶恐不已,在這樣激進的逼問之下,脊背幾乎是即刻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來了草原和親,還與大周有書信往來顯然不合規矩,可憐枝實在沒想到蘇日娜會往他腦袋上扣一頂「細作」的帽子!
天曉得憐枝有多冤枉!什麼細作,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當啊!!
沈憐枝嚇得六神無主,舌頭像打了結,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他邊上的小安子瞟他一眼,往前爬了兩步,沖蘇日娜哭嚷著道:「公主,公主冤枉啊——」
「我們閼氏……閼氏怎麼會是細作!閼氏只是離家千里,有些思念故鄉,這才……」
蘇日娜指著他暴喝道:「你閉嘴!輪得到你這個賤.奴插嘴?」
她陰著臉用夏話說了句什麼,她身後某個健壯侍僕便徑直走到小安子跟前,狠狠地甩了他兩耳光!
那夏人壯的像牛,一身蠻力,兩巴掌下去,小安子便滿臉是血,沈憐枝臉色煞白,也急急地往那兒爬,連手臂要被拽的脫臼也管不上:「別打了……別打了!!」
「大姐……不,不,公主!!」憐枝哭道,「我不守規矩,我知錯了,我只是想家了……那,那只是家書……家書啊!」
他一顆心因為恐懼而胡亂跳著,小安子口鼻流出的血跡幾乎刺紅他的眼睛,混亂之際,憐枝忽然想起那封皇姑寄來的,自己還沒來得及展開讀便被人從手中奪走的信——
「公,公主!」沈憐枝粗喘著道,「公主若不信,大可將那封信拿來看啊!!」
沈憐枝無比後怕地想——還好自己今日先讀了表哥的信,陸景策的信也被燒了,已毀屍滅跡,否則,哪怕自己不是細作,恐怕…不,是必然難逃一死!
蘇日娜不知道裡頭有兩封信,只以為有一封,可縱使如此,沈憐枝也不敢全然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