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寧掃視一圈,只覺此情此景,實在太眼熟。
這長息刺客,都習慣挑在人趕路時刺殺麼?
記起蕭煦體弱病重,
加之懼寒畏冷,而今又遇刺,雲端寧頗為憂心地問了聲:「殿下無事吧?」
蕭煦提起袍角,抖落身上的雪,搖了搖頭。
他瞥了眼身前的路,又看了看雲端寧,上山的路只此一條,且陡峭難行,這公主吃得消麼?
見蕭煦眼神古怪猶疑,雲端寧皺了皺眉,二話不說就往前走。
「殿下既無事那便走吧。」
蕭煦一頓,見她對爬山路並無怨言,便也不說什麼了,只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原以為青鸞山腳下的追殺已結束了,沒想到竟只是開始。
他五人上山這一路,又遇到一批刺客,倒是比山腳下那幾個好多了,但仍是一擊即潰。
饒是來人再如何不堪一擊,接二連三的追殺也著實惹惱了蕭煦。
他是匹沒有耐心的狼,只有他將尖牙利齒送進旁人喉管的道理,這樣被人當作獵物的感受相當糟糕。
他原根本不將蕭照放在眼裡,也從未想著要動他,只是如今他未免太不依不饒,得寸進尺。
雲開解決完那幾個人之後,蕭煦冷眼看著一地的血,眸若寒冰。
青鸞山終年無雪,本是長息冬日裡獨一處的清寧乾淨的所在,如今這群人自山腳一路送死到此處,難不成要平白用血髒污了這整座青鸞山?
青鸞山之所以險峻,是因山後有一處絕壁危崖,且沒有任何遮擋,又是上山的必經之路,稍有不慎便可能會身陷險境。
他們恰好要途徑這處危崖,以往只需注意些,走穩腳下路便好,現下則是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雲端寧很敏銳地感覺到,這裡不止他們五人。
青鸞山極高,龍脊之上,雲霧捲動。向遠處眺望,只見山峰沒入雲海間,若隱若現,縹緲夢幻。山間瀑布浩浩蕩蕩地飛濺下來,碎玉成珠,撞向山石。時有鳥鳴,在幽寂的山谷間越發清晰可聞。
山上重巒疊嶂,山景明麗,美如人間仙境。但此時他們無一人有閒心賞景,不知暗處的那些腌臢還會有什麼手段不依不饒。
打得過,卻也煩。
果不其然,尚未走幾步,便有一支利箭霍然直直射過來,正中杜若面門。她還來不及反應,雲端寧便瞬時將她護到身後,抬劍擋格這一箭。
另一支緊隨其後本想射向蕭煦的箭失了準頭,堪堪擦過他的狐裘,沒入地里。
蕭煦垂首看著自己的斗篷下擺,染上髒污的血不說,如今又叫箭射出個洞。
他冷笑一聲,眼底寒光畢現。
「都出來!」
果然,潛伏在暗處的人三三兩兩地蒙著面出來,最先出來的那人有面巾覆臉,雖只露著一雙眼睛,但眼底銳利,殺氣騰騰,警惕地盯著蕭煦。
「榮王還派了多少廢物來?」
為首那人叫他識破卻也並不慌亂,只陰惻惻地回:「你既已知我等是榮王殿下的人,今日斷沒有活著離開的道理!」
「不自量力。」
雲開冷笑一聲,飛身挺劍朝那人襲去。對方沒想到雲開來得如此快,忙舉劍欲擋,但卻感覺有千鈞之勢直直猛壓下來,他一時不敵,手被劇烈一震後,劍掉落在地。
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他欲撿起劍時,雲開一面將劍踹下懸崖,一面將長劍橫在他脖頸間,將他死死逼向懸崖邊。千鈞一髮之際,身後那幾個蒙面人一擁而上,雲開轉身踹飛一個,長劍一掃,直取來人咽喉。
人多勢眾,雲開被纏鬥著一時脫不開身,蕭煦便也飛身上前加入混戰。
懸崖邊僥倖逃生的為首那人趁雲開不防,猛然沖向他身後,不過他的目的不是蕭煦。
那人一手扼住落單的沉香,一手將劍抵在她喉間。
何曾經歷過這樣的危機,沉香剎那間驚叫出聲,身子不受控制地猛顫。她明顯感覺到劍身鋒利,寒光刺入她的頸項,幾乎稍有不慎便會見血。
她嚇得淚盈於睫。
雲開動作很快,結果了最後一個人。
蕭煦側首,看到這一幕瞬間握緊了手裡的劍,眉宇間戾氣陡然升騰,一雙陰鷙的眼眸狠狠攫住挾著沉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你不怕死?」
僅僅四個字,其間威壓與殺意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那人一怔,暗暗冷笑,果然露出了真面目。
他劍身越發逼近,沉香緊鎖著眉,面色慘白,頸間已有血絲滲出。
「當然怕死。」他抬眼看向蕭煦,竟是笑得無所畏懼。
見沉香已在他劍下抖得不成樣子,雲端寧眸色微寒,冷聲道:「放了她。」
他循聲往雲端寧方向看去,呵呵笑了兩聲,「王妃娘娘,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行。那便換您來,陪我同齊王殿下談判。」
雲端寧想也不想地便一口應下,繼而果斷地朝他走過去。
「公主!」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