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著喝蘇打水沒勁兒,陸遠錚開了罐啤酒,還問林雋要不要。
至於聞敘這人,陸遠錚都懶得問,肯定還是那套他老婆不讓他喝酒的說辭。
林雋心都系在手機上了,心煩意亂的,也沒拒絕,接過啤酒就是喝,還問他出去那麼久幹嘛去了。
陸遠錚丟了個順子,「還不是退伍那事,躲半天在這碰上家裡老頭了,硬拉著我要談心,真服,費老大勁兒才逃出來。」
幾人邊聊著邊打牌,不知不覺到了十點多,情緒正上頭呢,除了頻頻往手機看一眼消息通知的林雋,其餘倆人儼然沒察覺時間流逝。
聞敘放旁邊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拿起來隨便看了眼,是謝與月的來電,他按下接聽鍵,才意識到居然已經這個點了。
「聞敘?我剛忙完了。你和你朋友結束沒?」
他突然就不想打牌了,回答道:「準備結束了。」
「那你發個定位來吧,我順道來接你。」
他頓了兩秒,這才應著好。
等掛了電話,他把定位發過去,而後朝著另外倆人道:「打完這局不來了,我老婆要來接我。」
「有老婆真了不起。」陸遠錚嘖了一聲,也不想打了。自從這傢伙結婚後,老是七彎八拐地在這兒說著他那老婆,就差拿個喇叭,真顯著他了。
林雋倒是沒什麼反應,哦一聲,沒忍住又拿手機出來看一眼。
最後一局牌,三人草草打完。
再過一會,聞敘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舞團離這也就二十分鐘的車程,便收拾了東西,將杯里的蘇打水一口氣喝完,準備離開。
又過幾分鐘,謝與月敲響此處的門,而後探著頭望向房內,先是見著了聞敘,而後是他那倆朋友,她抬起手來揮了揮,打起招呼。
和他朋友簡單寒暄了幾句,互相留了聯繫方式,聞敘就說要走了,一直到兩人坐上了車,謝與月放鬆地打了個哈欠。
今天的會議開得跟上課一樣,不能走神,必須得全神貫注,這麼一天下來,她都困了。
在車上被熟悉的溫暖氣息包圍,她迷迷瞪瞪地閉上眼,靠著車窗邊就睡了過去。
安靜而狹小的空間內,聞敘視線了投過去。她側臉被窗外光攏得忽明忽暗,嘴巴輕輕張著,微微翹起,即便在車上,也不妨礙她沉睡。
等快到地兒了,還沒來得及叫醒她,她自己就猛地醒了,跟還留了第三隻眼在外頭放哨一樣。
「到了?」她又打一個哈欠,下車,被深夜的涼風吹得一個激靈,驟然清醒了一大半。
他走在她旁邊,目光掠過院子裡的石榴樹,隱晦的月光被枝葉清清泠泠地捧著。他停了下來,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問你個問題,今天突然在網上看見的。」聞敘依舊用著那派漫不經心的調子,「如果我突然變成了你最討厭的東西,你會怎麼做?」
月光下,他的聲音順著空氣,輕飄飄地進到了她的耳朵。
聞敘這人吧,說話時從不刻意地故作磁性低沉,嗓音總是很乾淨,就是有時候人一放鬆,語氣就有點吊兒郎當的散漫。
只是今晚這一刻,謝與月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意識到躲藏在這種不經意背後的認真。也許他並不只是單純在問這個問題。
所以她也沒立刻作答,反倒問他說:「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他略一思索,「我?」
「……行了你。其實以前只是覺得你煩人,不愛理人、說話不好聽、老搶我喜歡吃的東西,哦對,還偷偷告狀我早戀,但也沒到最討厭的程度。」
「就,怎麼說呢,青春期的人,世界就那麼點大,多多少少都想在心裡找個針尖對麥芒的人選,好像這樣會很有趣,所以以前才會討厭你吧。現在再想想,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你只是有稜角了點,而恰好我也挺有稜角的。」
聽她這樣一板一眼且老成地分析著她自己,聞敘覺得有些神奇,明明她現在還算是半個十八歲,半隻腳還待在青春期里沒拔出來。
他悠悠接過了話茬,「所以?你最討厭什麼?」
她看了看他,而後嘴角往兩邊咧開,舌頭頂到牙齒中間,擠著嘴裡的空氣,「嘶,嘶。」
「……蛇?」倒是挺活靈活現的。
「對。你發燒那晚,我收到十八棟的業主發的消息,說在臥室發現了一條,竄出去了沒抓著。我太害怕了,實在沒辦法,跑你房間沙發上睡,你那比較有安全感。」
「那後來呢,抓到了沒。」
「抓到了,就在上周,物業在打理綠化時發現了它。反正話說回來,你剛那問題,我確實給不了多好聽的答案。你要真變成了那玩意,我第一時間肯定先把你關起來。」
「然後?」
「然後,天天隔著籠子盯著你瞧,等哪天也許脫敏了,就覺得你也能算得上眉清目秀了,那之後再慢慢想喜歡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