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陶灼輕輕應道,聲音像是飄在風裡。
陶灼的家人是去世了,燃星家人活得好好的,只不過在她小時候就鬧得不愉快。秋楓沒有說這麼詳細,她指尖輕輕敲擊欄杆,「其實我們這群人吧,加在一起都湊不出一段正常的經歷。所以呢,性格就顯得奇怪一些。」
「不奇怪。」陶灼笑道,「很真實。」
又聽她說起「真實」這個詞,秋楓不禁問:「難道時雨不真實嗎?你剛才說的虛偽的客套,不會指時雨吧?」
「不是啦,」陶灼搖頭,「時雨也很真實。我們隊長是真的聖光普照,表面上不是多麼熱情的那種人,但是潤物細無聲。隊友呢,也都是認認真真訓練,平時有話就直說,關係和睦,沒有么蛾子。」
「聖光普照……」秋楓又忍不住調侃,「但是照你最多,最亮,2萬W的超級燈泡。」
兩隊接觸了這麼久,蔚寧平時對陶灼有多特殊,哪怕是眼瞎心盲的人也能感覺得出來。
陶灼:。
沒完沒了是吧?
秋楓頓了下,突然正經起來:「是不是因為她聖光太亮了,你覺得不適應,所以你們沒有在一起?」
一個在隧道里走了太久的人,突然見到陽光的第一反應,可能是抬手遮擋。
但不是因為陽光不好,只是眼睛還沒適應。
秋楓不懂什麼情情愛愛,但她能感覺到,陶灼內里的性格和她是有一點相似的。
長期處於情感匱乏環境的人,會對突如其來的溫暖產生警惕。或者說,潛意識裡認為自己不配得到這種溫暖,自慚形穢。
陶灼也說了,喜歡驚蟄這種不熱情,彼此保持距離的冷淡環境。
其實她們都有點擰巴。
「你說的聖光普照,聽起來像是神明的恩賜。但有沒有可能,沒有神,也沒有恩賜,」秋楓緩緩道,「只是一個人,在很認真地看著、關心著另一個人呢?」
陶灼怔了怔。
遠處傳來幾聲鳥鳴,襯得走廊格外寂靜。
突然,秋楓誇張地倒吸一口氣:「天啦,這竟然是我能說出來的話。我終於知道退役了我能做什麼了,我要去當大師,感情分析師。」
陶灼:……
她好笑道:「你談過戀愛嗎?」
「我是沒見過豬跑,但我吃過豬肉啊。」秋楓很自信地說,「不要小看我一個在社恐堆里混成外交官的人。」
陶灼:「那你算算,你們隊長這輩子會不會談對象?」
秋楓表情活像見了鬼:「一塊冰箱,還能搞對象??」
她突然摸著下巴作沉思狀:「嘶,這算不算搞人外?」
「人外是什麼意思?」陶灼不解地歪著頭。
秋楓:「就是說她不當人的意思。」
陶灼嘴角忍不住地上揚,忽然,笑意一下硬生生止住了。
秋楓察覺到不對勁,往後轉身。
就見樓梯口處,燃星不知何時靜立在那裡。她穿著一身純黑隊服,黑髮垂在肩側,明淨漆黑的眸子冷淡地掃過來。
面對著秋楓心虛至極的訕笑,燃星的語聲依舊毫無起伏:「你超時了。」
四個字說完,燃星轉身就走。
秋楓生無可戀地看著她的背影,嘀咕道:「這人在基地里怎麼就不迷路呢?」
「你要去訓練了嗎?」陶灼問。
「對。」秋楓長嘆一聲,「訓練啊訓練,該死的訓練。」
陶灼笑眯眯地說:「加油。」
「你也是。」秋楓說完又改口,「啊不是,你不用加了,你該歇歇了。」
「嗯,我有分寸。」陶灼道,「那我就走啦。」
「行,我送你到門口。」
兩人在門口道別,秋楓說:「怎麼樣,今天刺探到什麼軍情了?」
陶灼微微仰頭思索:「大家都很努力,訓練氛圍也很好,就是中野關係比較奇怪。」
「人和冰箱待在一起能不奇怪嗎?」秋楓微笑,「當然比不過你們中野和諧,還要互相戴戒指,把頒獎典禮弄得跟結婚儀式似的。」
陶灼平靜反駁:「那明明是主持人的要求。」
「我不管,反正我在屏幕里看到的就是那樣。」秋楓聳了聳肩,然後又道,「好啦好啦,回你自己的俱樂部吧。希望全球賽上我們能晚點相見。」
只要她們沒淘汰,就必定會相見。那當然是越晚越好。
「好,到時不見不散。」
兩人相視一笑,眼底燃起同樣的鬥志。
陶灼轉身,背對著秋楓揮了揮手:「勺子走啦。」
身後的人催促:「快走快走。我已經遲到了。」
陶灼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