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污痕的鏡面,清晰地反射著少年肌理分明的後背上的道道傷痕,以
及……肩頭那一朵驚艷盛放的黑巴克玫瑰。
宋修仁眉心微蹙。
往常時川從來只將拳擊服套在衣服外,從沒有這樣暴露出身上的傷疤。
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時川朝肩頭的方向睨了一眼,解釋道:「當初我和姐姐一起紋的,沒想到吧,她看起來那麼溫柔的一個人,還會為另一個人做出紋身這種事來。」
說到這,時川的眼神恍惚了下:「……她心疼我肩上的疤。」
宋修仁的唇不由緊抿了下,半晌冷笑一聲:「時川,我還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這麼幼稚。」
「是嗎?那說明你從沒了解過我,」時川穿好拳擊服,邊佩戴手套邊安靜地說,「不過幼稚也沒什麼不好。」
「總比年老好,不是嗎?」
宋修仁的臉色不由緊繃,他拿過手套,很快佩戴好,朝拳擊館走去。
拳擊館外,前來鍛鍊的幻影科技員工紛紛隔著圍欄朝館內看去,兩個樣貌出色的男人正你一拳我一拳地對打著,一聲不吭,卻拳拳發出用力地悶響。
「行了行了,別看了,」助理得到消息匆忙趕來,將四周圍觀的人趕走,「宋總和時總切磋呢。」
周圍的人很快消失,助理看著館內明顯已經超出切磋範疇的二人,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什麼事兒啊!
「砰」的一聲,又是一拳。
宋修仁後退幾步,重重呼吸一口,緩和著腹部的悶痛。
時川額角的汗意早已將碎發打濕,他望著他:「看來男人的二十五歲的確是個分界線,三年前我們第一次比賽時,你才二十四吧,出拳比現在厲害。」
宋修仁抿緊了唇,直起身猛地擊向時川的腹部,看著他後退兩步:「二十歲也不小了,不是做錯了事一句『對不起』就能得到原諒的年紀了。」
時川的臉色微白,拳不由緊攥,「砰」的一聲反擊。
又一聲聲沉悶的拳擊聲響起。
不知多久,二人倒在台上,靠在圍欄的兩端,彼此對立著。
宋修仁悶咳一聲,看向對面神情冷靜的少年:「時川,我知道你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人,先前在思伽面前,不過是在偽裝。但我以為,你最起碼要有為人的道德底線。」
時川嗤笑一聲:「如果我真的有,你不會有機會和她在一起。」
宋修仁神情一緊,沉默了許久:「你打算用所謂的姐弟關係掩蓋你的真實面目多久?不怕我去思伽面前戳穿你?」
「為什麼要怕?」時川望著他,「我比你更厭惡在她面前只能裝成姐弟的假象。」
「我偽裝不是因為怕你,而是她想要眼下的平和。她想要,我就給她。至於你,一旦戳穿我,就意味著表面的秩序全部被打亂,混亂中,一切都可能重組。」
「宋修仁,你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
所以,他才會一直看著他演姐弟情深的戲碼,不敢戳穿。
渾水摸魚的前提,是攪亂滿池泥水。
他不敢攪亂。
宋修仁被戳中般變了臉色,許久,他拿過冰水喝了一口:「所以呢?你能一直裝到我對思伽求婚、結婚、蜜月旅行,以及我們的孩子出生,聽他叫你一聲舅舅嗎?」
時川僵硬許久,站起身,蹭了蹭唇角的血水,突兀地笑了一聲:「你憑什麼覺得,她會答應你的求婚?」
「宋修仁,上次我還給她錄音機的時候,你其實全程都在聽著吧?」他柔聲問,「你猜錄音機里有什麼?」
宋修仁神色冷凝,沒有開口。
時川笑了起來:「我只能告訴你,有她從沒對你說過的那三個字。」
宋修仁的眼神驀地變得沉鬱:「時川!」
時川盯著他的細微變化,淺笑一聲:「就像你知道我不是那麼輕易放棄的人,宋修仁,我也知道,你是做任何事都可以破釜沉舟,寧缺毋濫的人。」
邊說,時川邊走出圍欄,下了台後,才再次開口,就像判官宣判一個人的命運:「我猜,你從沒聽過她說那三個字,從沒見過她真正愛一個人的眼神,因為你一旦聽過、見過,就會明白,她對你不是愛。」
話落,看清宋修仁眼底的憤怒與怔忪,時川扯了扯唇轉過身朝外走。
他知道,他賭贏了。
唐思伽的感情,從不折中。
喜歡與愛,向來分明。
可走出幻影科技大樓的瞬間,少年的眼眶倏地紅了。
她第一次對他表達感情,說的是「愛」。
第45章
午休時間,唐思伽休息了一會兒,閒著沒事拿出鉤針和白色毛線隨意地鉤織著一隻貴賓犬小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