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川怔怔地看著女人的神情,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沒有說一刀兩斷,沒有說一拍兩散。
而是說,他可以繼續叫她姐姐。
就像當初,她把他接到她的出租屋時說的那樣。
即便這不是他想要的關係,可他很清楚,對於她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
她溫和地和他說話,接納了他的碰觸,允許他繼續叫她「姐姐」。
今天已經發生了太多的好事,他不該再得寸進尺。
他們未來還有很長時間,可以去改變這種關係。
「我們,還是姐弟?」時川聽見自己喑啞的聲音。
「是,」唐思伽頷首,「只是姐弟。」
「好。」時川輕應。
隨著他的應答,唐思伽只感覺心臟上方壓著的那個巨大的石頭落了下來。
在這一秒,她終於放過了自己。
「這邊的蹦極很不錯,姐
姐想去嗎?「時川低聲問道。
他始終記得,去年分別前的最後一次約會,京市的蹦極塔關閉,成了他們的遺憾。
唐思伽微怔,禮貌道:「你受了傷,該好好修養。」
「沒關係,」時川飛快道,「我可以……」
「我已經去過了。」唐思伽輕輕開口,想到當初與宋修仁一同前去的過往,她的心情從那場蹦極開始轉變,目光不由柔緩。
時川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望著她,只覺得她的眼神和剛剛相比,變了許多。
變柔和了。
這種變化令他心中不安:「和同事嗎?」他問。
他想要知道她所有的事情,迫不及待。
唐思伽反應過來,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站起身:「時間不早了,你好好回去養傷吧。」
時川仔細地盯著她的神情,最終在她蹙眉時,點了點頭:「好。」
他安靜地朝門口走去,只是短短的距離,他想起之前在經貿大學摔傷時,她滿眼擔憂地吃力扶著他的畫面。
可現在,只有無形的距離。
不過,已經很好了。
時川對自己說,走到門口時,他停下腳步:「那我以後可以給姐姐發消息嗎?」
唐思伽頓了下,細微地點了下頭。
「你會回復嗎?」
「……不忙的話。」
時川笑了起來,安靜地走出門去。
房門在他身後關閉,時川回頭看了一眼,他覺得自己做了無比正確的決定。
走出酒店大門,寒風吹過少年單薄的身子,不遠處停著幾輛黑色轎車,為首的邁巴赫車門被人從裡面踢開,威廉走下車,掃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吩咐道:「把他給我帶回去!」
保鏢們從車上跑下來,面無表情地將時川圍住。
威廉冷嗤:「再跑啊。」
時川平靜道:「不跑了,我和你回去。」
她讓他好好養傷,他會聽她的話。
威廉睨著他,明顯是不相信的神情,揮了揮手,任由保鏢們將人架上車。
車門關閉,威廉毫不客氣地踢上車門,從另一邊上車,看著少年滿不在乎的側顏,氣笑了:「我不過是出去一趟,你就給我甩開十幾個保鏢,偷溜回國?」
「時川,你以為這是之前的小打小鬧,受點小傷分分鐘就能痊癒?你該慶幸那個蠢蛋拿的是小口徑輕型手。槍,不然,你整個左肩就只剩下一攤爛肉了!」
他現在都忘不了,自己趕去那片私人海灘時,時川捂著肩膀,半身的血,偏偏還笑得放肆,居高臨下看著被那個被嚇得不輕的蠢蛋:「你出局了。」
事後他才知道,在那一聲聲槍響前,時川竟然開著遊艇,生生拉著那個蠢蛋在近海「逛」了一圈。
可偏偏這麼癲一人,在看見他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託他看一看他肩膀上的紋身毀沒毀,得知花枝被傷痕截斷後,呢喃著說他得打個電話。
真是個瘋子。
威廉忍不住想。
「威廉,我見到她了。」時川沒有理會威廉那一大通話,輕聲說道。
「廢話,我還不知道你跑回來為了什麼?」
不然他也不會一回國直接往這邊趕。
時川輕抿薄唇,臉上露出類似靦腆的神情:「下午,她看著一個穿衣風格和我很像的男孩發呆。威廉,她是不是也在想我?」
「我怎麼知道?」
「她不排斥我接近她了,還說,要繼續和我當姐弟。」時川輕輕彎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