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伽飛快地看了陸朗舟一眼,後者無奈地聳聳肩。
唐思伽忍不住抿唇笑了出來。
大概很少經歷被人詢問家長里短的事情,唐思伽對陸母五花八門的問題,譬如屬相,譬如工作忙不忙、累不累,譬如上的什麼大學,並沒有很多同齡人的不耐煩,反而很是新奇與親切,乖乖地一一作答。
直到陸母去廚房端菜,陸朗舟才找到機會坐在唐思伽身邊,低聲說:「我姐姐還在舞團,等過年時再帶你見她。」
「好。」唐思伽笑著應。
很早的時候,陸朗舟就告訴過她,他上面有個姐姐,在一個芭蕾舞團工作,平時一年四季在外面跟團演出,只有過年才有幾天休息時間。
「就離開一會兒,就說上悄悄話了?」陸母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笑眯眯道。
唐思伽的臉又熱了起來。
很快菜陸陸續續地上齊,四個人竟然足足有九菜一湯。
「剛好湊個十全十美。」陸母說。
原來還有這種說法。
唐思伽靜靜地想。
「糟了,涼菜里忘記放醋了……」陸母懊惱。
陸朗舟站起身:「我去拿。」
「對了,思伽是哪兒人啊?」陸母見狀,重新坐回座位,給唐思伽夾了一個雞腿,順口問道。
「京市人。」
「那敢情好啊,」陸母驚喜,「我們一直想朗舟在京市安家,這樣一來,朗舟也不用交夠社保年限才能準備婚房了,而且現在人打離婚官司喲,都不想找未婚律師,覺得沒結婚對婚姻沒理解……」
「媽。」陸朗舟走上前,打斷了陸母。
陸母不解地看向他,隨後才擺擺手笑笑:「是我話太多了,思伽,你多吃肉。」
「長得這麼細挑,看得人怪心疼……」
唐思伽柔聲應了一聲,轉頭看向臉色微微嚴肅的陸朗舟,對他笑了笑:「快吃飯吧。」
陸朗舟望著她的笑,臉色漸漸恢復平時的溫和,點了點頭。
這一頓飯的最後,陸父推出一個很大的雙層蛋糕,蛋糕周圍用夢幻的白色網紗圍起,上面還插著兩支嬌艷欲滴的百合花枝,和一個精緻的女孩玩偶。
是她小時候許願的那樣。
唐思伽看見蛋糕的瞬間,突然生出一種幸福就在前面,自己伸手就能夠到的感覺。
「生日快樂!」她聽見身邊的人笑著對她說。
*
十一月的海城,天氣已經開始變涼,秋風席捲著落葉,路上行人匆匆忙忙而過。
摩天大樓的一層,臨近下班時間,一名行政前台正和人吐槽忽冷忽熱的天氣,另一人卻突然看向前方,目光驚艷。
「Grace?Grace?」前台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隨後眼前肉眼可見地一亮。
那是一個可以稱得上漂亮的男人。
雖然他的年齡看起來並不大,可眉眼間的氣場已經足夠震懾人心。
一身剪裁得體的定製款西裝,暗色的領帶,沉悶的西裝下卻蓋不住寬肩窄腰的輪廓,那張臉更是白而奇薄,雙睛是誘人的幽藍色,折射著暗沉的光芒。
像精緻的雕塑被賦予了鮮活的生命。
「別看了,那是瀚思的小少爺,不是什麼人都配得上的。」Grace懨懨地收回視線,心想,自己大概再看不到這樣精緻的人了。
時川剛和車企的總裁談完合作,走出大樓,坐上車後排,隔板徐徐升起,也擋住了那一張越來越冷漠的臉。
時川一手撐著額角,在偶爾細微的搖晃中,竟然漸漸睡了過去。
很司空見慣的,他又做夢了,這一次夢見了唐思伽為他過生日的那天。
她捧著蛋糕,臉頰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著溫暖的、聖潔的光芒,隨後粲然一笑:「快許願啊,
時川。」
下一秒,他便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了。
時川睜開雙眼,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這段時間長時間高密度的工作,大腦神經時刻緊繃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斷。
揉了揉太陽穴,時川才拿出手機,看見提醒事項時,人愣了愣。
「姐姐的生日」。
這是他生日那晚,為了偽裝成乖巧的樣子,他故意當著唐思伽的面錄入的。
十一月十五日。
唐思伽的生日。
時川緊緊攥著手機,手無意識地打開相冊,不知道多少次播放那個視頻——唯一的視頻。
即便靜音狀態,他卻仿佛連她在幾分幾秒要做什麼動作、說什麼話都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