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三天的時間,唐思伽對時川都是能避則避,不能避開,也鮮少與他有眼神接觸。
她總覺得,一對上他的眼睛,自己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慌亂,無措。
就連晚上加班的時間也越來越晚,雖然這兩天公司並不忙。
下午五點下班時間,同事們紛紛準時離開。
唐思伽照舊不動如山地坐在工位前,不斷地點開一個個頁面,直到同事們都走光了,她才沉悶地嘆出一口氣,趴在桌面上,出神地盯著一旁的多肉。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時川。
手機響了兩聲,唐思伽拿過來看了一眼,時川的消息:【今晚也要加班嗎?】
唐思伽看著那條消息,看了足足兩分鐘,才回覆:【嗯,你先吃晚飯吧。】
她記得剛發現他做那種事的第二天晚上,她特意在公司留到晚上九點多才回家,而時川一直溫著晚飯等她回來。
時川再沒有回覆。
唐思伽盯著對話框,心裡升起一絲愧疚與心虛。
可她現在一看見他,就難以克制地想起那晚的畫面。
一直捱到九點半,唐思伽才收拾東西回家。
回到小區外,已經快十一點了。
時川應該已經休息了,唐思伽安靜地想著,轉過小巷子,果然看見臨近馬路的居民樓,六樓昏暗一片,沒有光亮。
唐思伽垂下眼帘,心中莫名的沒有自己想像中輕鬆。
她緩步朝著樓道入口走著,大概由於這幾天降溫的緣故,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時川時的場景。
二月初的晚冬夜色里,他穿著單衣坐在台階上,聲控燈忽明忽暗,他的身影也忽明忽暗。
「啪」的細微聲響,聲控燈亮了。
唐思伽的腳步猛地停住。
好像二月的場景復刻到了四月。
時川穿著單薄的衣服,孤零零地坐在台階上,雙腿蜷起,手臂合抱著膝蓋,發呆地看著前方,手中還拿著早就熄屏的手機,不知道就這樣等了多久。
直到燈光乍泄,少年的睫毛才輕輕顫動了下,抬起頭,烏黑的眼眸望向她。
唐思伽的喉嚨一緊,眼眶有一種發熱的衝動,她清了清嗓子才問:「你怎麼在這兒?」
時川的神情有些恍惚,而後習慣地去拉她的左手。
唐思伽手指一僵,只覺得少年的手指灼熱得嚇人,她竭力克制著想要逃脫的衝動,勉強一笑:「好了,我這不已經回來了,快回家吧。」
說著,她想拉時川,卻沒有拉動。
時川抬頭仰望著他:「姐姐,那晚……」
「還有宵夜嗎?」唐思伽飛快打斷了他的話,「晚上一直沒怎麼吃飯,我都餓了。」
時川看了她好一會兒,站起身,乖順地笑:「有,我給姐姐留了。」
唐思伽鬆了一口氣,快步朝樓上走去。
這一晚,躺在床上時,唐思伽安靜地想:又逃避了一天。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
以前,她對於性這種東西,都是在影片和文字上了解的。
她知道這是人正常的需求,可是對於異性的那種東西,她總覺得醜陋、渾濁。
可是,時川非但沒有讓她產生類似污穢的感覺,反而令她覺得,他很乾淨,即便是在做那種事的時候。
那短暫停留的淺粉色與喘息聲再一次鑽進腦海,唐思伽猛地清醒過來,羞愧、自責,各種情緒翻湧。
時川正是衝動的年紀,會本能地有反應,想要宣洩。
可她不是。
她比他大了四歲。
唐思伽轉過身,面對著牆壁,強迫自己放空大腦。
第二天一早,唐思伽早飯也沒有吃,沒有看廚房門口少年失落的眼神,便直接去了公司。
她想,也許等自己忘記那晚的一切,或者正常看待那天的事情時,她會和他好好談一談,繼續以姐弟的身份相處。
只是,唐思伽沒有想到,當天下午臨近下班時間,她正準備找個藉口告訴時川自己今晚要和同事聚餐,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著「時川」的名字,說話的卻是陌生的男人聲音:「你是時川的姐姐嗎?我在經貿大學的醫務室,時川同學從樓梯摔下來了,傷得不輕,你能來接他嗎?」
唐思伽抓著手機的手一緊,心高高提了起來:「我現在過去。」
沒等到下班,唐思伽便匆匆忙忙地跑出公司,直接打車去了學校。
到達經貿大學時,已經過去近一個小時,唐思伽幾乎一路小跑,直接上了醫務室三樓。
直到詢問了值班老師,唐思伽才終於有時間緩口氣,快步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