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時候,有段時間爸媽吵架,宴母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宴父又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宴少卿。
宴父便請了個保姆,那保姆是個四川的,欺負宴父宴母都不在家,頓頓都做辣菜。
那一道道辣菜紅彤彤的,他夾了一口,剛吃進嘴裡就被辣到吐了出來,眼淚在眼眶打轉。
「哎呦,城裡孩子就是矯情。」
保姆一邊說著,一邊拼命往他碗裡夾辣椒,「多吃幾口就習慣了,我家兒子像你這個年紀啥都不挑呢,你看看你瘦的,就是挑食挑的!」
他實在是太餓了,硬著頭皮吃了幾口,辣椒咽下肚,一直到胃,燒得他渾身都在疼。
半夜,他在床上蜷縮著小小的身子,胃疼到痙攣。
他難受到大哭了一場,哭到視線模糊也沒人管他。
恍惚間,宴少卿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從前。
他依舊蜷縮在那張小床上,孤零零地捂著肚子,疼到意識模糊,無人在意他。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隻大手輕輕落在了他肩膀上把他扶了起來。
下一秒,他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因為胃疼而痙攣著的背脊在貼上那寬厚的胸膛時瞬間偃旗息鼓。
有人餵了他吃藥,又餵給他一杯溫水,他迷迷糊糊地任由那人擺弄。
大手落在他臉上,輕輕擦去他嘴角的水漬。
那隻大手好溫暖,宴少卿下意識蹭了過去,感受著那有些粗糙的手心、凸起的繭子以及淡不可聞的機油味,他卻莫名覺得安心。
胃還是疼得厲害,他忍不住低頭悶哼一聲。
大手換了位置,最後覆到他肚子上,溫柔地揉著,似是在撫平受了驚的貓兒炸起的毛一般。
疼痛就在那隻手的輕揉下一點一點地被驅散,宴少卿緊繃的身子慢慢地放鬆了下來,軟而無力地癱倒在那個溫暖的懷中。
……
何平安是在臨關店的時候收到宴少卿消息的。
因為宴少卿一直沒回他,何平安就打算提前關店回去看看,沒想到,這時候,宴少卿回他了。
等他打開手機一看,宴少卿就回了四個字「哥,我胃疼。」
當下,何平安趕緊收拾了東西關了店開著電動車回了家。
到樓下他又懊惱地一拍腦袋。
長期鍛鍊,何平安身體極其健康,頭疼腦熱都少得可憐,更何況是胃疼這種毛病,所以家裡沒有胃藥!
何平安又只好折返趕去了藥店,附近藥店沒開,何平安只能跑三條街的藥店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間營業的藥店,藥店店員問他要買什麼。
何平安急得滿頭大汗,說,「胃藥有嗎?」
店員說,「有啊,進口的,國產的,要哪個?」
何平安也不知道哪個好一點,又心裡火急火燎的,脫口而出,「買貴的,最好的。」
夏天的夜晚依舊很熱,四層樓的樓梯,何平安是跑上去的,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濕,冷冰冰地貼在皮膚上,黏膩難受。
當打開房門,看到微光中蜷縮在客廳沙發上臉色蒼白的宴少卿時,何平安覺得心口就跟被刀割一樣疼了起來。
何平安先去查看宴少卿情況,宴少卿已經難受到睜不開眼了。
他嚇得趕緊去倒水,再把胃藥拆了,倒出白色小藥片,扶著宴少卿起來,讓宴少卿靠著他肩膀坐著。
宴少卿比何平安高一點,腦袋無力地倒在何平安臉側,借著微弱的光,何平安能清楚看見宴少卿那白到看不見血色的臉,以及額頭的薄汗。
何平安心又開始揪著疼了起來。
他哄著宴少卿張嘴吃下胃藥,又小心翼翼地餵了溫水,怕宴少噎著,他就伸手一下又一下地在宴少卿胸口上下撫摸幫著往下順。
胃藥不知道是沒用還是還沒有起效,宴少卿嘴裡依舊哼唧哼唧著。
何平安一口氣嘆了又嘆,他以前並不理解何為疼在他人身,痛在自己心這句話,如今,他看見宴少卿那麼難受,他也跟著難受起來了。
何平安再遲鈍也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歡宴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