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邀請我去借住。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住酒店。」
「尹老闆這資產配置不行啊,你在咱們偉大的首都竟然沒有房產。」
「時間太緊,來不及收拾。」
「……天殺的資本主義。」
尹澤川笑了笑,捉住李寒露的手,一根一根緩慢撫過手指。手背細白柔滑,指甲保養得一絲不苟,指腹和掌心卻能摸出一層薄繭:有開車磨出來的,有健身磨出來的,也有上山下海握攝影機磨出來的。尹澤川摩挲著那薄繭出神,忽然偏過頭問,「你從前的太空夢想,現在還在嗎?」
與尹澤川初識那時,李寒露賭咒發誓等以後畢業了一定要拍一部太空歌劇。現在回頭想想,年輕時候的夢想著實輕易到惹人嘲笑,沒想到尹澤川不僅沒嘲笑她將太空歌劇想得太過簡單,反而一直記得。
「當然。」李寒露答,卻沒告訴尹澤川隔壁文件夾里就是太空歌劇的分鏡。未來的路太長,目前最重要的任務是將公路電影這一步好好邁出去。
「我當然沒有捨棄它。」
如果萬事順遂,李寒露更希望她能把自己的名字打造成品牌,而不是她躲在作品之後,當一個所謂的幕後英雄。現代社會節奏太快,如果只推作品,很難在數年間隔之後利用舊作影響力為新作造勢,這也是李寒露決定走到幕前試圖當網紅的原因之一。
「澤川,你還記得Antonio Lawrence嗎?咱們從前在日內瓦看的那部電影,就是她的作品。」高鐵駛入隧道,夜幕提前降臨,李寒露思緒亂飄,倏忽就想到這位已經成功將筆名打造成符號的著名編劇。
尹澤川說:「你說過這是你最喜歡的編劇,看電影的時候你哭得好慘。」
李寒露氣他揶揄,裝模作樣擰他胳膊,又道:「幾年前我見過她,在好萊塢的時候。」
雖然取了男人名字作為筆名,可實際上這位好萊塢編劇是個女人——一位年近五十、或許曾經明艷動人、但卻因意外而在臉部與頸部留下大面積燒傷的女人。李寒露曾有幸藉由導師的私人關係,參加一場有關電影籌備的小型晚宴,那晚Antonio Lawrence坐主桌,李寒露只能遠遠看她。
李寒露實習期間見過不少名導名編,卻唯有這次讓她即使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就已經開始緊張。Antonio個子很高,穿上高跟鞋後目測有六英尺,淺金色緞面禮服如同宇宙深處攪碎的星光,紗網遮住了半張臉,水晶燈管懸於高處搖曳生輝,在另外半張臉上流動出琉璃般的色澤。與Antonio同在一桌的還有她的多年「宿敵」。彼時恰逢Antonio的創作低谷期,前一年年尾上映的電影在眾人的翹首期盼中慘遭滑鐵盧,Antonio遂說近年打算休整一番,不再進行新的創作。
「宿敵」優雅地切開牛排,將汁水鮮美的嫩肉叉入口中咀嚼,笑裡藏刀,如同磨牙吮血,「親愛的Antonio,其實你大可不必這樣。你不必因為一部電影的失敗而拒絕創作,就像你不必因為介意容貌損毀而拒絕愛情。」
傳言最近有位圈內知名的投資人正在追求Antonio,這話的指向可謂顯而易見。桌上霎時寂靜無聲,連細微的杯盤碰撞都無跡可尋,桌上客人皆將目光聚於二人身上,暗暗期待極富戲劇化的刀光劍戟。
Antonio揚起眉毛,表示了恰到好處的、禮貌的詫異,「我很驚訝你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我從沒這樣想過。我只是在年輕時更加好奇宇宙,好奇世界,好奇每一道溪水蒸騰,化作籠罩地球的雨,不知不覺也就到了現在的年紀。不過說來奇妙,我處在現在的年紀倒有些好奇婚姻。」
「宿敵」大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作為有如此成就的女性編劇,恕我直言,可能很少有男人願意給你婚姻。」
暗箭化作明槍,氣氛頓時劍拔弩張。然而桌上男客女客各半,竟沒有一人出面為Antonio圓場解圍。
尹澤川問,「Antonio是如何回答的?」
高鐵駛離隧道,天光霎時亮起,刺目陽光捲入車廂,將李寒露的側臉勾出一圈金芒。李寒露笑了笑,「她沒說話,我說話了。我拿了桌子中央的玫瑰花,走到Antonio身邊,單膝跪地,向她求婚。
「我說,我熱愛你的靈魂。」
第39章 「我會活著愛你。」
這故事走向頗為奇絕, 尹澤川被勾起興致,笑問,「再然後呢?你們兩個如何了?」
李寒露聳聳肩, 「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寒露出面純粹是為了打那「宿敵」的臉,讓他知道即使沒有男人願意給Antonio婚姻,也有女人願意給Antonio婚姻, 男人壓根不是婚姻中的必需品。Antonio面上驚詫一晃而逝, 拉著李寒露的手讓她起身, 問她叫什麼名字, 又邀請她隔日共進晚餐。
李寒露欣然應允,並承諾會在晚宴之後聯繫Antonio。主桌大佬們自然有他們應該繼續的話題,李寒露並未多做停留, 體貼表示Antonio可以繼續她的晚餐, 然後瀟灑退席。
李寒露根本沒有Antonio的聯繫方式,也沒打算與她事後聯繫,自此兩人天各一方,再未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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