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乾孟瑤光本就侷促的CPU,李寒露哼著歌返程。尹澤川前幾日外出談生意,預計今天回上海,算算時間,搞定孟瑤光後恰好來得及接機。
去機場前李寒露順路來到相熟的花店,挑選花材後請插花師幫忙包好:純白格桑花配淺紫輪峰菊,貝殼草點綴,左上角一支生命力昂揚的蛋卷扶郎。果然以花寄情不僅只對女人有效,當飛機抵達,出站口走出熟悉身影,尹澤川顯然十分驚喜,「It’s gorgeous. Thanks, luv.」
「I call it 『the Monet』.」
兩人吻過,李寒露問,「你這次見的是澳大利亞人嗎?怎麼覺得你口音被帶壞了。」
「澳大利亞人和蘇格蘭人。」
「……疊buff呢。」
尹澤川認真問她什麼是疊buff。
李寒露本打算說「never mind」,想想還是把這年輕人用詞給老年人解釋了一遍。尹澤川旅途勞頓,李寒露遂提議晚餐在酒店解決,兩人填飽肚子,上樓休息,洗過澡後靠在一起看電影。
睡衣是情侶款,絲綢質地,滑而冰涼,輕得羽毛一樣。李寒露有一搭沒一搭搓著尹澤川的衣袖,電影看得心不在焉。轉眼進度條已經過半,李寒露探出指尖拽拽他胸口的玉質紐扣,「澤川。」
「嗯?」
「跟你商量個事兒。」
尹澤川這才將視線從電影轉到李寒露臉上,笑著逗她,「這麼乖?都不像你了。什麼事,說吧。」
「孟瑤光來找你其實是因為……她被她經紀公司一個股東騷擾了。現在沒有你護著她,她老闆不買她的帳,你和她分了之後又是那樣的態度,她拉不下臉開這個口。要不你幫幫她唄,別讓奇奇怪怪的人欺負她。」
尹澤川笑容淡了些,凝神望著李寒露,「你們見過?」
答案不言自明。李寒露在尹澤川懷裡扭來扭去,故意磨蹭撒嬌,「好不好嘛?她已經答應我了,只要這件事情幫她搞定,以後她就不來打擾咱們了。」
尹澤川輕輕揉弄李寒露的頭髮,「搞定這一次還有下一次,我不可能護著她一輩子。」
李寒露假裝委屈巴巴,「我也不是為了她,我是為了給我自己找清淨。再說她被騷擾也不是她的錯,是那個股東老不要臉……」
其實孟瑤光下午提出的要求不止於此,她還想讓尹澤川幫她拿個角色。李寒露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拿角色那是要砸真金白銀的。孟瑤光坐在路邊,說一陣兒哭一陣兒,末了還問李寒露,你說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永恆不變的愛情呢?李寒露被孟瑤光哭得頭皮發麻,半天都無法分辨她哭到底是因為失去了尹澤川給她帶來的好處還是因為她真的愛尹澤川。等開車回來的路上,李寒露想明白了,大抵兩者都有吧,在孟瑤光的腦迴路里這兩者應該是混為一談的。
尹澤川沉吟片刻,還是應下了她。李寒露歡天喜地,得寸進尺,「還有件事。」
尹澤川眯起眼睛,修長手指握緊,手中核桃咯啦一聲。
突然一陣沉默,兩人相對無言。
雖說這事已在李寒露心中醞釀盤旋過一段時間,但如果不是孟瑤光來胡鬧,李寒露可能不會與尹澤川提起——又或者說,不會這麼早就提。核桃的摩擦撞擊聲莫名讓李寒露一激靈,那話像是被噎在喉嚨里,拿不出來,咽不下去。
終於,尹澤川熬不過她,嘆了口氣,「說吧。」
核桃在尹澤川手裡轉了個圈。這次沒有發出聲音。李寒露凝視尹澤川的漆黑瞳仁,好像每個字都咬得很輕,又好像每個字都壓得很重,「我想和你住一起。不然我總覺得我不夠了解你。」
重逢這段時日以來,兩人一起過夜都是在酒店,尹澤川沒提過要帶李寒露回家,李寒露也沒問過。如果兩人各自有工作要忙,那就清晨退房,各走各路,永遠沒有固定地點可以允諾下次相見。
尹澤川四兩撥千斤,「我把這個房間包下來。以後可以在這長住——或者你找一家你喜歡的酒店,上次那家會不會更好一點?」
「我不想在酒店。」
「那要在哪裡?」
李寒露不說話了。
尹澤川輕聲喟嘆,低頭吻李寒露的嘴唇。李寒露沒回應,但也沒躲避,仍看著尹澤川,一張臉上無悲無喜。
尹澤川終於屈服,將李寒露拽進懷裡抱著,明明這人不會逃跑,卻依然將她抱得死緊。
「給我三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