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腳剛走,孟馳堅臉色更沉,「她這樣不在家吃晚飯,有幾日了?」
他自詡對阿綿是沒什麼旁的心思的,只是占有欲作祟——好歹他辛辛苦苦養了個把月了,好不容易把這個野生的小小東西快要養成家養的,恨不得拿一個養蛐蛐的竹籠子把人關在裡面。
他出去前,拿了半兩銀子給二哥一家,讓他們好好照顧阿綿。
結果他一回來,就在村口聽著人們議論阿綿。
這也就算了,剛一照面,阿綿那樣簡直刺得他眼睛疼。
又瘦又髒,灰撲撲的像只小老鼠。
偏偏臉上到底還洗過擦過,一雙月牙似彎彎的眼睛,右眼眼尾有一顆小痣,細看自有一派天真爛漫。
活脫脫一個小野人似的。
孟馳堅瞥到她的背影,心底壓抑不住的陰戾如潮水般翻了上來。
這樣的沒心沒肺,便索性當她如無物,此後再也不管她了。
兄弟兩人相顧無言,二嫂卻伸了個懶腰,指揮起丈夫收拾東西歸家。
二哥小聲與她嘀咕,「好久沒見三弟發這麼大的火。自他從兵營里回來,一直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誰知道他這麼在意這些瑣事……」
二嫂嘲笑道,「他拿你撒火呢,隨他去!」
她想到什麼又笑起來,「以後他有的是苦頭吃。」
另一邊阿綿匆匆往山腳下的梨子林趕去。
夕陽西下,此時無其他旁的路人。阿綿先是點了火,一邊將罐里的魚蟹煮成海鮮湯,一邊把土豆丟在火堆里燒著。
阿綿做飯就與辦家家酒似的,見火堆燒著,等待的間隙就開始摘梨子。
她先洗了一個,狼吞虎咽地吃完。那梨子汁水酸甜,很是解渴。
她挽了袖子,不多會兒就摘了大半筐。又喜滋滋地從衣袖裡掏出手帕包著的鹽,灑在湯里。
「燙燙燙……」
陸阿綿拿了一根樹枝,將土豆扒拉出來,在溪水邊洗了洗,這才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蝦蟹上的肉不多,但吃著很鮮,阿綿臉側沾上好幾道啃土豆留下的黑灰,一番囫圇吞棗勉強將肚子餵了個半飽。
若是從前,她一定是覺得很飽的。
但之前一個月,一直在孟家傻吃,竟不知不覺把胃口養大了許多。
她吃飽喝足,想著再摘一籃梨子,忽而聽到身後有狂吠之聲。
「什麼人!敢來偷我們的梨子!」
那不知什麼梨子的主人,竟然放了兩三隻狗來追咬小賊!
阿綿嚇了一大跳,倉促之下來不及考慮,就背起背簍,發瘋沒命般的往前狂奔。
第21章 狂犬
幾隻狂犬來勢洶洶,眼看就要追上。
陸阿綿自知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的,當下急得後背滲出一層冷汗。
她左右一望,不管不顧地爬上樹去。
前腳剛爬過樹幹,後腳險些就被咬了一口。
陸阿綿當下也只能一個勁地往上爬,期間還有三兩個梨子從筐里掉下去。
嘶拉——
不知哪的樹枝掛到了衣裳,撕破了衣袖。
「幸好出來幹活,穿得是原來的舊衣服……不然這次可虧大了。」阿綿嘆了口氣。
她藏在樹葉之間,喘勻了氣後就掰下一截樹枝,一邊捏成小段一邊砸那些樹下徘徊的狗。
「那明明是山里長得野樹野果,怎麼就是你們家的了?!」
這才趕來兩位老大爺,其間一位兩眼一眯,瞧著樹上這人應該是孟家的新婦,不僅在村里目前毫無人緣根基,而且最近還被傳被孟家苛刻、也無靠山。
「你這小妮子,這天都黑了盡往這林子裡鑽,還不知是要私會哪家的野男人!」
「就是。這梨子我們都守了好幾日了,不是我們的,是你的?」
陸阿綿叉著腰站在樹上,「你們要梨子是吧?!」她從背簍里拿下一個梨子,直接往那大爺身上砸了過去。
「你——哎呦!哎呦!沒王法了,沒天理了!」
「孟家出了一個潑婦!」
「孟三兒馭妻不嚴啊,馭妻不嚴啊!」被砸的大爺長著一副渾濁的三角眼,一口黃牙卻咧開了,「好,你便一輩子待在樹上!我去告知你的夫君,叫他們看看你這樣子,立時便把你休了不可!」
他仗著自己人老,有輩分,當下叫同伴和狗守著這樹,他回村叫人。
陸阿綿聽他這麼說,心裡忽的打鼓。
倒不是怕孟家休妻,而是還沒把「五錢」和其餘小雞崽們養大,那真是白白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