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蓋聶，你曾是寡人手中最利的劍，如今卻成了刺向大秦的荊棘。」
蓋聶輕撫手中劍，似乎看到那日的天很藍，有一身穿布衣之人想要跟他比武，結果一招都沒走過。
冷冷說道：「大王，您的劍斬斷六國，卻也斬斷了人心。那些倒在鐵蹄下的哭聲，您可曾聽過？」
嬴政一揮衣袖：「一統天下，焉能無血？七國戰亂百年，唯寡人可終結這煉獄，而你竟為螻蟻之命背棄誓言！」
蓋聶抬頭，目光如刃：「誓言只為一人，與枷鎖何異？我手中的劍，護的不是王座，是天下人活著的尊嚴。」
「尊嚴？亂世之中，活著已是恩賜！天下唯有一道聲音，才能獲得和平，這才是真正的庇護！」
「蓋聶，寡人希望你能懂。」
第218章 有時候你蠢的可怕
以前的蓋聶不懂，覺得這是秦王狡辯之言。
受蒙愔洗腦後，覺得秦王不似想像中那般暴虐。
最重要的不是蒙愔的嘴皮子有多利索，是畝產千斤的南瓜。
上天降下此物，是不是意味著祂也看好秦王，大秦一統，乃天命所歸。
有了此物，不管哪國黔首都能吃飽飯。
若他執意阻止一統進程，不但是跟大秦作對，更是跟苦苦掙扎求生的黔首作對。
不是秦人，人家憑什麼給你高產糧種呢？
有時候再會說，還要有事實當依託。
蓋聶知道這點，嬴政也知曉這點。
聞名天下的劍聖主動進宮，這就是服軟的表現。
嬴政看向殿外，率先開口：「蓋聶，你有沒有聽到孩童啃食南瓜的聲音？他們笑容燦爛，在歌頌寡人的功德。」
蓋聶心裡不是滋味，撇嘴道：「可在下聽說，那南瓜是蒙大人發現的，就算歌頌，也該歌頌她吧。」
嬴政笑的眉眼彎彎，狀似不在意道：「你說夷寧啊，那孩子確實勞苦功高，成日為寡人著想。做了好吃的還要往章台宮送一份，生怕寡人餓著。」
高順極有眼力勁的端上一盤蛋黃酥：「大王，這是蒙大人送來的，怕你議事時餓著。」
嬴政隨意捏塊放入口中：「嗨，告訴夷寧，寡人的廚子多的是，怎會餓著。」
「這也是蒙大人一份心，世人皆知她最崇拜大王，連扶蘇公子都比不過。」
嬴政板著臉道：「這可不行，因寡人存在，影響小夫妻的感情就不好了。」
「可蒙大人對大王的崇拜猶如江水滔滔不絕，感情這事，也控制不住啊。」
嬴政無奈扶額：「這孩子，也不能整日記掛寡人……對我太好，寡人是會錘她滴。」
腦中莫名其妙出現這句話，嬴政覺得挺好玩，順口說出。
說完看到蓋聶嘴角抽搐，不知作何表情。
不服輸說道：「蒙大人對在下也不錯，非要拜我為師。在大王見證下，她可成我徒孫了呢。」
高順接話：「可我聽說，呂姑娘一大早就跟蒙大人解除師徒關係。」
蓋聶：……忽然好後悔，早知道蒙愔拜師時他不該拒絕。
想了想，隨意的掏出粉色羊皮書。
「嗨呀，這上面記載各式武林秘籍，都是蒙大人贈我的，我倆之間不是師徒，勝似師徒。」
嬴政：……可惡，被他裝到了。
夷寧居然送他武林秘籍，不行，寡人也要。
嬴政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音一轉，摩挲著手中小南瓜。
「蓋聶，你看，此物生於秦土，便是天命！一藤千鈞糧，可活百萬民。六國若早獻地歸降，寡人何須動刀兵？」
蓋聶看向殿外，他的耳邊也響起孩童清脆笑聲。
燈火下，是一張張圓潤紅潤的小臉。
畫面一轉，又變成來秦時路上看到的枯骨。
柔軟的心變得堅硬，硬梆梆道：「瓜藤能活人，亦能養軍。大王是要用這千斤畝產，餵飽征伐天下的鐵騎吧？」
高順默默後退，敬佩的看眼蓋聶。
覺得此人不愧是聞名天下的劍聖，敢跟大王爭寵不說，還能三言兩語挑起他的怒火。
嬴政冷哼：「婦人之仁！若無大軍壓境，六國貴族豈容南瓜遍種？
且看楚國，土地皆在屈、景、昭三家手中。
就算寡人願發糧種，層層剝削，他們又怎麼到達底層黔首手中。
莫說這瓜畝產千斤，就算萬斤，有那群吃人貴族在，永遠養不活黔首。」
嬴政說到這兒頓住，臉上露出譏諷笑容。
「只會讓那群蛀蟲變得更肥。你救得了一村饑民，救得了天下嗎？不破不立，寡人滅國，才是真的為他們好！」
蓋聶沉默了。
他想起經過楚越之地時，農人跪求甘霖。
而官兵呢，正燒毀他們的秧苗？
無力說道：「在下只是希望大王能以南瓜換人心，而非人頭。」
嬴政目光如炬看向他：「人心？寡人可許你，每下一城，先開倉散瓜，後揮劍。這天下，寡人既要江山，也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