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南驍本沒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準備出門時,又正面撞上氣沖沖趕回來興師問罪的周晟。
「是不是你拿花瓶砸了呈呈?!」
許南驍氣極反笑,一句話都不想說,撥開他往外走。
周晟也在氣頭上,順手拿起架子上的雞毛撣子,從背後重重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很疼。
但許南驍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直接甩門而去。
後來許南驍才知道,周聿呈在醫院說,是哥哥不小心把花瓶砸到他身上的。
而因為周聿呈年紀小,周晟不經查證就相信了。
他六歲的時候,因為撒謊生病逃學,挨了周晟好幾次揍。
可到了周聿呈,就成了:他才六歲,他會撒謊嗎?
還真是可笑啊。
想到這兒,許南驍陡然覺得煩躁,他對那個小小的身影視若無睹,徑直上了二樓臥室衣帽間。
隨便拿了些夏天的衣服褲子裝進行李箱裡,不過十分鐘,許南驍便出來了。
走到門口時,他卻突然想起之前,岑音跟他提起的,她小時候送他的那塊木牌。
他轉身走到角落,拉開了一個抽屜,那塊小木牌,就這麼孤零零地躺在裡面,因為年歲久遠,上面的粉筆字已經褪色不少,但還是能隱約看到「南南mua」幾個字。
許南驍順手也把它放進行李箱裡,但怕那些字被衣物磨掉,又特意找了個紙盒裝上。
在周聿呈的注視下進門,又在他的注視下離開。
關門的那一剎那,許南驍的餘光掃到,周聿呈失落似的垂下了頭。
靠。
許南驍心裡暗罵一聲。
明明是這小綠茶做了噁心事,怎麼搞得倒像是他不近人情似的。
*
林艷給許南驍準備的客房,就在岑音的臥室對面。
許南驍正收拾東西的時候,門外響起了啪啪啪快節奏的腳步聲,他還沒回頭看,臥室門就被推開,楊煦一臉激動地跑了進來。
「驍哥,聽說你家都燒沒了?」
「你這語氣。」許南驍把行李箱裡的衣服掛進衣櫃裡,「知道的是我家燒沒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得諾貝爾獎了。」
床上的手機「叮」了一聲,許南驍拿過一看,是之前諮詢的裝修公司員工:【您放心!我們有經驗,最多二十天,絕對給您一個嶄新的家!】
二十天?
許南驍無情回答:【算了。】
員工:【您是對工期時長不滿意嗎?】
許南驍:【嗯,太快了。】
員工:【……】
那頭員工還在努力爭取這樁業務,許南驍的餘光一掃,發現行李箱裡的木牌,此刻正被楊煦拿在手裡認認真真地研究著。
許南驍眼疾手快地把它抽了回來,放在床頭柜上。
楊煦一臉迷茫地問:「這誰給你立的碑啊?你把這玩意兒帶身邊幹嘛?」
「什麼?」
楊煦指著上面的字說:「這不是南南墓麼?那不就是給你立墓?但是這個a是什麼意思……」
楊煦揉著下巴,跟似的,認認真真思索著。
「……」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許南驍拿起木牌,目光落在那「mu」和「a」之間明顯的空隙上。
他已經記不太清,當時從她手裡拿過這份「禮物」的時候,岑音是什麼表情了,但好像……確實是剛哭過。
只是那時候,他或許以為這眼淚的意思是捨不得。
臥室里突然陷入一陣尷尬的死寂,直到一聲清脆的呼喚打破一切。
「許南驍!吃飯啦。」岑音推開門,扒著門框疑惑問,「你們幹嘛呢?」
「我們正在研究——」許南驍轉過身,把那塊木牌舉在胸口展示,勾著唇問,「這塊木牌上的文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岑音:「……」
*
岑音想了一頓晚餐的時間,都沒想出來怎麼解釋這東西的含義。
飯後,林艷拉著岑明出去散步消食,減減他的啤酒肚。
岑音和許南驍閒著沒事幹,便也跟著去了。
爸媽挽手走在前面,談論著工作上遇到的搞笑或糟心事兒,偶爾看到空地上有人跳廣場舞,還會默契地停下腳步學一學。
夕陽還沒徹底褪去,天際線被染成了橘色,溫暖的色調,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如此令人心安。
這是岑音習以為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