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永恆平靜的屍體將凡世的憂愁留給活著的人,亦如出生時那般被愛她的人抱在懷裡,又被放進大地懷中。眾人三五成群,圍繞著墳坑,用手盛起一抔抔混著淚水的土,蓋在永別的故人身上。
娥妮斯特混在默哀的人群里,克制著自己不要去想戰後重建或撫恤金髮放之類的工作,今夜屬於逝者。
說起逝者...
娥妮斯特身後的幾個醫學組成員在小聲嘀咕,抱怨丹妮斯小氣,不肯把敵方陣亡士兵多分給她們一點,「死都死了,不如用來彌補她們造成的損失。」
醫學組的研究材料大部分是男,難得有幾位捐獻遺體的女人。要麼是年老體衰,要麼是有組織病變,健康的成年女性樣本幾乎沒有。
丹妮斯挑了幾具比較完整的給醫學組,其餘皆交給龍處理。
龍還能怎麼處理那些屍體?
那時,娥妮斯特又一次反對丹妮斯的決定。丹妮斯回她:「這和你我宰殺豬、鹿來吃沒什麼區別。」
區別可大了。娥妮眉間擠出山巒,「她們是咱們的同類。」
丹妮斯的嘲笑聲像跳躍的火苗,灼燒娥妮耳膜,「你的同類要攻陷你的城池、摧毀你的心血,然後殺了你。」她聳了聳肩,「她們是將家國情懷放在首位的人,你可以說她們不算惡人,可她們跟我們終究不是一路的。」
娥妮斯特盯著面前神侍姊姊舉著的火把,火苗一竄一竄,丹妮斯的聲音迴蕩在她腦海——「把同理心用在有用的地方吧,娥妮斯特。」
她只有在生氣時才會叫她全名,最近「娥妮斯特」的音節經常在丹妮斯唇齒間響起。
娥妮斯特不知什麼時候用同理心是對的。但她意識到,丹妮斯正在失去同理心。
葬禮進行到了親友向死者送上祝福的階段,旁觀的人群卻喧譁起來,攪亂了哀傷的氛圍,神侍先是不滿地看向人群,隨後用眼神向娥妮斯特求助。
娥妮斯特撥開人群,朝喧鬧的方向走去,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對漆黑尖利的長角。
化作人形的小龍不客氣地推攘著擋住她的人類,眼神四處掃,似是在尋找什麼,直到同娥妮斯特對視。
「你在這兒呢。」威威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擠到娥妮身邊。
娥妮斯特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小龍,「少妵?」她試探。
「我叫威威。」
娥妮斯特便改了口,「怎麼了,威威?」
見她問得直白,威威左顧右盼不知如何開口。娥妮斯特見狀,帶著小龍走到人少的角落。
威威猶豫半天,彆扭著開言問道:「她們哭什麼?」
「她們愛的人死了,傷心難過,所以哭泣。」
「愛的人死了,就要哭麼?」
「大部分人類是這樣。」娥妮回答。
化成人形的龍皮膚仍是龍鱗的顏色,完美地融入夜色中,只有從人群縫隙間溜過來的火光為小龍的臉描繪出些許細節。憑著這點火光,娥妮斯特看出了威威的哀傷。
「假如你愛的人死了,你也會像她們這樣?」
娥妮斯特回憶片刻,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哭過了,「我大概是化悲傷為憤怒的類型,我愛的人死了,我會想復仇。或許只有在復仇無望的時候,才會有心思哭。」
小龍點點頭,緩慢地朝娥妮伸出手。
娥妮斯特以為她要牽手,但威威只捏住了她的衣袖,像是只飄搖的小船尋找可以拋錨的地方。
「娥妮斯特,就是,你有沒有想過...為爾莎復仇之後,你會做些什麼?」威威低著頭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娥妮斯特能看得出這個問題對威威而言很重要。於是她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首先肯定要將跟隨我的手下安排好。」
「嗯。」
「少不得要和斯通談判。」
「當然。」
「我其實並不想當國王。」娥妮斯特一邊說,一邊觀察威威的反應,小龍對此沒什麼特別看法,還是低著頭緊盯地面。她繼續道:「我更適合做個將軍,要是斯通不忌憚我,說不定我會為她們效力。要是她們不肯讓我好過,我就找個小村子躲起來,種地、打獵。或許我會生個孩子,給她起名叫...你怎麼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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