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朔見過兩位姑娘,先前害你們受驚實在抱歉。」少年拱了一禮,滿臉歉然。
直到薛適和沈盈袖再三表示不必介懷,東朔才徹底鬆了口氣,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在攤桌上。
「王爺最近在精進烹飪之法,以求在外駐軍亦可果腹,無論環境如何艱險,都能盡最大程度做出色味俱佳的吃食,保證養精蓄銳。
還請薛姑娘品嘗後幫忙評判。」
薛適還沒反應過來,東朔已經撓撓腦袋笑著跑開了。
「這是……給咱們的?」
「是給『薛姑娘』你的。」沈盈袖笑吟吟強調著,看了眼薛適打開的食盒,意味深長道,「啊,平襄王的廚藝看起來很不錯誒。就是……他們帶兵在外還能有條件做軟棗糕吃嗎。」
當然,遠不止軟棗糕。
不過沈盈袖沒再看了,她得去隔壁張大娘那買幾個包子吃了,聞著軟棗糕的味道肚子都餓了。
但沈盈袖還是十分快樂地翹起嘴角,自信也重振了:她的話本子沒白看!
先是送姑娘回家,然後是給姑娘送自己做的早飯,記路呀精進烹飪之法呀這些不用想就知是平襄王略顯拙劣的藉口。
沈盈袖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從沒有什麼「一向對人很好」的平襄王,不過是因為他喜歡阿適罷了。
她就說梵文寫的姻緣符准。這不,阿適親筆寫後沒幾天,平襄王就向皇上請求賜婚了。
但話本子裡也說了,阿適屬於「當局者迷」,這種事還需兩人自己慢慢察覺,旁人急沒用。
那她就安心地在一旁看著,不說破就好啦。
呀,想想就開心!
於是,一連幾天,沈盈袖就看見——
「卯時一刻,早飯送到了,薛姑娘晨安。」
和氣愛笑的。
「午時整,午飯送到了,薛姑娘午安。」
一路小跑的。
「申時二刻,枸杞飲送到了,薛姑娘趁熱喝。」
身姿敏捷的。
「酉時整,晚飯送到了,薛姑娘辛苦。」
聲音洪亮的。
……
日日如此。
但每頓送餐的人並不固定,菜式和飲品也換著樣式。
一開始沈盈袖還堅持去附近買著吃,後來在薛適的邀請下,終於沒忍住,也跟著一起了。
即便薛適收攤後同江執說過,客棧時就已嘗過他的廚藝,十分出色,不必如此費心再做給她,但這人只顧施針,回答的語氣很是雲淡風輕:「左右這也是他們休整期間每日訓練的內容,主提速度和待人接物。速度要快,待人接物要有禮。」
薛適:「……」
竟會有如此奇特的訓練方式嗎?但細細想來,速度、待人接物,好像又都對得上。
不愧是他啊。
相比起待在薛適身邊十分舒心的沈盈袖,徐硯的日子卻是有些一言難盡。
最近幾日,幾個武將常來問他各式筆墨紙硯,說是主子讓他們練字,文武兼修,也確實在他這買了不少。
「徐兄覺得,箕形硯和風字硯哪一個好用些?」
「徐兄覺得,冰翼紙和凝霜紙哪一個寫起來不容易透?」
「我就是覺得我寫得比你好!不信讓徐兄看看,選一個出來?」
……
——問得很是頻繁。
這倒也沒什麼,就是他們說起話時的神情太過嚴肅,音調也高,讓徐硯常常覺得他不是在自己鋪子,而是被請去了衙門。
不過因著他們幾個常來,又引了不少客人光顧,生意卻是比以前更紅火了。
在此之前,徐硯本以為武將們說話都是要不苟言笑一些、中氣十足一些,直到他空閒時去對面找薛適和沈盈袖——
就見那幾個面熟的武將笑成了花,正細著嗓音左一言「薛姑娘安好」右一語「薛姑娘辛苦」,跟叫他徐兄時的感覺一個春一個冬。
徐硯:?
看著他們隱入人群離開,徐硯才瞪著眼睛,飄忽走到攤前:「這……他們,也總來你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