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樾仰頭不讓淚水掉下,吸了吸鼻子,一聲笑破開這石室離的寂靜:「阿兄,小啾回來了,這些年你有沒有想我?我可想你了,想得想在夢裡見一見你,可你從來不曾來過。你是不是沒想我啊?還是你怪我快要將你的模樣忘記了?所以不來見我。」
容琰的離開時她才十歲,距今已有十四年,要不是還有畫像在,記憶里她還能拼湊出一些樣子。
「阿兄,打仗真累,我準備回我的公主府,養一些好看的人陪伴,做個閒散公主,你看可好?」
「你應該會高興。」容清樾喃喃道。
容琰曾經總在她面前說:「阿兄希望把小啾養成這世上最雍容華貴的公主,驕縱一點,愛玩一點,做世上最快樂的公主。」
容清樾當時氣說:「那要是我想與阿兄一樣為國分憂不可以嗎?」
容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腦袋:「當然可以。只要能讓小啾快樂,你想做的事情阿兄都會支持你做,當然哦,不能是壞事。」
「我知道!」容清樾笑嘻嘻的回道,隨後想著阿爹那張嚴肅的臉又沮喪道,「阿爹不允怎麼辦?」
「小啾,阿爹很疼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不傷害、禍及無辜,阿爹他都會為你想辦法。」
*
容清樾從墓地出來,子廈即刻從樹後過來。
子廈今年二十,剛剛及冠,穿竹綠繡蘭束身長袍,襯得人如翠竹挺立,站在她身後已然高出她一個腦袋。
「他們跟了進去,兩刻鐘後就離開了。」
子廈匯報導。
「嗯。」容清樾用帕子擦過還在微微滲血的指腹,折成四方塊想裝進懷裡,大袖重重垂下手臂之下,她才想起今日換了女裝,順手裝在袖袋裡,「他們想聽見的,都聽見了,沒什麼好留的。」
子廈撐過手臂讓她搭著上馬車,被一把拂開了:「他們會不會不信殿下在太子殿下所言?」
「信不信的,誰知道呢?再說,我說的也不是假話。」
她沒有神力,可測他人到底如何。
誰知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還是說者有心聽者無意呢?
容清樾進了馬車,坐在凳上,向下從櫃中拿出阿兄早年偷偷給她帶的話本子,翻開看了幾頁,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李緒那張白而脆弱的臉。
他身上有一層厚厚的盔甲,偶爾言語露怯惹人同情,偶爾卻言語有度,讓你找不到看破他內心的切入點。
一雙無神的眼睛就是他最好的偽裝武器,使人無法從他的眼裡找到情緒,也無法從總是帶著溫和淡笑的臉上找出一絲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