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郭氏笑著搖搖頭,自公主上書要回都,太后每日晨起都要問一聲公主有沒有出發了,出發了到哪裡了,何時會到雲都?太后也就嘴硬,其實對公主要回來高興得冒了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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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清樾進雲都的那一日走的夾道,百姓熙攘觀望,見到她紛紛高呼,愛戴之情不掩。
因為要路過百姓平常採買的集市,進城之前容清樾就下了軍令,不允在民道上疾馳以免傷人,故而走得慢了些。
「那就是晉昭公主?」
女子帷冒遮面站在人群中,輕聲問身邊著玄鳥繡雲藍袍的男子。
男子眼睛一瞬不眨地看向立於馬上,烏黑髮絲一絲不苟高高用發冠豎起,身上銀白甲冑刀痕里嵌著洗不掉的血漬,為面相柔和不像將軍的女人增添見過刀光劍影的戾氣。
男子道:「樰兒,她現在是輔國大將軍,而不是晉昭公主。」
女子抿抿唇,她不曾與兄長爭辯,只是看著那一隊兵馬朝前走去,漸漸隱入盡頭不見蹤影。
她怎會不知,她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嘎吱』一聲,女子回頭,身後酒樓二層的窗戶被人關上了,輔國大將軍回朝,來觀望的人太多了,人走關窗也不是什麼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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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輝煌高大的朝明大殿,容清樾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上一次回來是什麼時候了?好像是四年前了,有些大臣看著眼熟,如今也些許認不出了。
抬腳跨過高高門檻,沿著文武大臣中間空出的那條道,一路走到龍椅台階下,抱拳單膝跪了下去:「臣容清樾,參見陛下。」
昌寧帝自女兒跨進殿門那一刻就已經克制不住的激動,眼見女兒跪在下面,失態的站起身,冕旒無情拍打在面上,他欲轉身下去親自扶孩子起來,還是內宦寧海和咳嗽兩聲才醒過神,捏拳坐回龍椅上,清了清嗓子:「愛卿快快平身。」
「謝陛下。」容清樾利落起身,正準備匯報近年來做過的事,就聽到皇帝問:「愛卿一路辛勞,可否累了?若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也可。」
朝臣紛紛低頭沒眼看。
方科腹誹:容清樾現在是將軍,不是公主,怎能剛上朝就讓人回去?
但誰也沒有那個膽子,再就容清樾這些年的事跡,不必親口述說,誰都知道她的戰功偉績。
容清樾面色沉浸,沒有絲毫被偏寵的自豪感:「回陛下,臣昨夜休息過了,不累。」
「啊——好好好。」皇帝此時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像平常面對朝臣時的威壓並施,反而是個長久見不到女兒,突然見到不知道如何相處的拘謹父親,「那站著也辛苦,要不要椅子?」
容清樾本來冷著一張臉,此刻也儘是無奈之色:「陛下,現在是早朝。」
最後是她靜靜站著,等皇帝冷靜下來,才開始慢慢匯報。
那一天的早朝下得很早,原因是昌寧帝覺得輔國大將軍說了一早上口肯定渴了。
朝臣真是有口難言,也就講了一刻鐘不到,有什麼渴的?他們有時上奏講半個時辰,皇帝權當沒有聽到,也不曾覺得他們會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