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笑著搖了搖頭。
「不麻煩的。」周發以為她怕耽誤老祖宗,連忙說道。
「不是。」江芸芸平靜說道,「我在等他去江西攪弄渾水。」
周發聽不懂,拎著茶壺,摸了摸腦袋:「啥意思啊,算了,那您要是有需要,儘管喊我,就是找我們老祖宗也可以的。」
江芸芸笑著點頭。
周發離開沒多久,楊一清走了過來:「江西清丈的人選的聖旨擬好了,發不發?」
江芸芸點頭。
「你是打算給黎循傳立功嗎?」楊一清想了想到底是顧念一點師徒情誼,「江西當地勢力盤根錯節,和河北不相上下,和當初,本就對海貿格外熱情的漳州全然不同,楠枝只怕是推不動,如此無功還有過了。」
江芸芸笑說著:「讓他先試試吧。」
楊一清見她一臉堅決,猶豫說道:「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嘛?要是真出事了,你,怕也不好保他。」
江芸芸沒說話,盯著他手中的聖旨,半晌之後移開視線:「送去吧。」
楊一清見狀,只好一臉深地轉身離開。
——江西出事了?
他有一個隱約的念頭猝不及防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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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出內閣沒多久,谷大用獨自一人,在一條巷子口悄悄把人在攔下。
「陛下請您過去一趟。」他低聲說道,「江西那邊出事了。」
江芸芸神色一怔,腦袋下意識一蒙,急切問道:「誰出事了?」
谷大用神色凝重,沒說話,只是帶人走了小路,前往乾清宮。
狹小的宮道上,夏日的風沉悶滾燙,吹的人神色逐漸發蒙,耳邊是不絕於耳的蟲鳴,但江芸芸很快又回過神來。
若是朝廷命官出事,不會是這個態度,而且謝來肯定會先一步和她說。
她揉了一把臉,重重吐出一口氣。
——她太緊張了。
「是寧王的事情嗎?」她平靜問道。
谷大用震驚,雖沒說話,但悄悄豎起大拇指。
江芸芸一入內,就看到朱厚照坐在龍椅上暴怒的神色,地下正跪著兩人。
「這是西寧王府的副典寶閻順,典膳正陳宣。」谷大用直接介紹道。
那兩人也機靈,直接對著江芸芸行禮磕頭。
「再說一遍。」朱厚照見江芸來了,強壓下火氣,冷靜說道。
原是這兩人借著江西兵改和清丈土地的混亂,順勢潛入京師,狀告寧王朱宸濠親信典寶正塗欽與致仕都御史李士實、都指揮葛江等人共謀不軌,挖池造船,掠死良民,逼奪財產,燒毀民房。
「江西如今盜匪橫行,百姓民不聊生,寧王不思為國分憂,為非作歹,下官實在看不下去,請令法司派員調查懲治。」其中一人痛哭流涕說道。
「你看看,我就說這人不是個好東西吧。」朱厚照大怒。
江芸芸冷靜下來,仔細打量著前面兩人:「若是按照你們所說,整個江西都在寧王的掌控之中,南昌更是要地,你們是如何走出南昌,一路北上的?」
一直沒說話的典膳正陳宣膝行上前,認真說道:「寧王府整日歌舞昇平,宴會不斷,故而膳食採購需求很大,寧王偏愛揚州的甜口菜系,春秋冬之際,下官每十日就要親自去前往採購,一次採購需要至少五日,下官就是借這個機會,說,說,揚州最近流行,一個甜口的雞翅,想要學習一下,寧王同意了,故而才帶著副典寶閻順出了江西,等到安慶府後便連夜逃出。」
朱厚照臉色立刻難看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谷大用也悄悄看了一眼江芸芸,出人意料的是,江芸芸神色格外平靜。
「今日之言,你們可有證據?」她問。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齊齊搖頭。
江芸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