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訕訕閉上嘴。
「宮裡的太監沒必要得罪。」他淡淡說道,「此人也不算大奸大惡之人。」
「但也太……」
「也不睜大眼睛看看,現在和我們說話的人到底是他還是他後面的人。」楊一清無奈搖頭,「今後入了京,可不許再胡說八道了,京城不比邊境,謹言慎行。」
僕人眼睛一亮:「此番可以回京了?」
楊一清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矜持地點了點頭:「記功御史已經先行一步了,先看看吧。」
僕人激動地搓了搓手:「老爺說行那肯定行啊,老爺什麼時候算錯過,那我可要仔細挑選院子了,對了要不要備禮物啊,幾位好友可要拜訪一下。」
楊一清神色一凝,特意交代過:「李首輔喜歡筆墨,沿途看看可有特色一點的筆和墨,還有,江閣老,不知她喜歡什麼,你若是碰到了張永身邊照顧的小黃門,小心打聽一下。」
僕人皺了皺眉頭:「這個江閣老可比老爺小好多呢,而且算起來也是您的師妹……」
楊一清訕笑:「人家現在可是閣老了,這次說不定要摘下尚書的位置,你這關係攀的,你家老爺回頭可要被人笑了,不要再多話了,這次路上再讓我發現你這張嘴靠不住,我就給你縫起來。」
僕人立馬閉緊嘴巴,眼睛瞪大看向前面。
楊一清心中卻並不平靜,直到回到自己的衙帳還是心事重重。
——他確實對江芸很是好奇。
—— ——
楊一清拜為戶部尚書,論功加太子少保、銀五十兩、紵絲五表里。
張永祿米每年四十八石、賞銀五百兩、紵絲五十表里。
仇鉞的封賞在朝廷的交鋒後也終於下來了,被封咸寧伯,歲祿千石,被授予世券。
內閣的諸位閣老除了一開始的李東陽被賞賜後,後面四人的封賞也都來了。
王鏊在入閣第二年就任戶部尚書,加少傅兼太子太傅、武英殿大學士,所以只蔭三子王延陵為國子監學生,賞金一百兩。
楊廷和進少傅兼太子太傅、謹身殿大學士,其三子楊恆得官,蔭中書舍人。
梁儲進吏部尚書兼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蔭次子梁鈞為中書舍人。
江芸則進為兵部尚書,兼太子少保兼文華殿大學士。
本來她一直在內閣不尷不尬的,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尚書身份的人,靠著先帝的口諭和皇帝的暗示,這才一直留在內閣的,一開始讓她正式入閣,各位都不同意晉升為尚書,就連李東陽都覺得太過年輕,朱厚照不好一口氣既要這又要那的,就只好忍了下來,現在借著這個機會,直接把她提拔了上來。
「這個蔭子嗣的名額?」他有些苦惱,「給誰啊。」
——大家都有的,江芸也得有!
江芸芸至今沒有成婚,也沒法蔭庇子嗣,按道理也就算了,多給點錢就行,但朱厚照卻有點不甘心,苦思冥想要把這個好處也給補上,奈何江家實在子嗣單薄。
還是一側伺候的谷大用突然提醒道——不是還有一個親妹妹一直在蘭州嘛,之前聽馮三說她一直在緩和漢人和蒙古人的矛盾,但因為是個白身,收效甚微,還處處被人說閒話呢。
朱厚照還沒說話,在邊上練字的朱厚煒卻眼睛一亮,抬頭大聲夸道:「是小魚兒嘛,她可厲害了,既會寫字,還會打架,還會說很多外邦語言呢,聽說上個月還一拳打倒一個不聽她話的蒙古人呢,真厲害啊。」
朱厚照聞言撫掌:「我也早早聽聞現在蘭州漢蒙關係極佳,原來都是這個江渝的功勞,真不愧是江芸的妹妹,那我封什麼好呢?」
「其他人都是七品的,小魚兒也不能低了,我是說江芸不能比他們低了呢。」朱厚煒的腦袋湊過來一本正經說道,「小魚兒一點也不差的。」
「那就蘭州調解經歷吧,專管蒙古人人事宜,不是也開邊貿了嗎,就很需要這樣的人。」朱厚照大筆一揮,直接新設了一個官位。
這事吧……先傳到了內閣。
眾人齊齊看向江芸芸。
江芸芸大驚失色:「我真不知道,我這幾日一直在處理藩王的事情呢,王閣老可以作證的。」
「這倒是真的。」王鏊被她一看,先一步開口,「陝西巡按御史周廷征奏請對宗室子弟嚴加教養,以免重蹈朱寘鐇覆轍,後續也很多人對宗室提出很多彈劾,也有很多為他們說話的,江閣老最近都在加班整理這些摺子呢。」
江芸芸連連點頭。
「女子做官?」楊廷和終於回過神來,卻摸了摸袖口,冷不丁說道,「其實我這個三子雖然有些愚鈍,但要是逼一逼,還是可以繼續讀書的,但我的大女兒雖只有十二歲,但才識驚人,和我的大兒子不相上下,我一直很是遺憾她若是男孩,說不定也和我們江閣老一樣,是個美貌年輕的進士呢,早知道這事能這樣辦,我就把名額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