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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站在大門前,想了想突然高聲說道:「陛下,江芸求見。」

殿內安靜無聲。

江芸芸很快又喊道:「陛下……」

大門很快咯吱一聲打開。

江芸芸飛快一掃,只看到一個穿著男裝的女人躺在血泊中,只是還未細看,眼前的視線就被人擋住了。

朱厚照一身是血的擋在她面前,把殿內的情形遮得嚴嚴實實的。

江芸芸大驚:「怎麼都是血?有沒有受傷?」

朱厚照垂眸看著她,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只是瞧著有些委屈。

江芸芸見他不說話,一顆心沉甸甸往下掉,真當是不小心把張鶴齡給捅了,一時間也頗為心神不寧,只好自己想去看看到底陛下殺了誰。

「別看。」朱厚照帶血的手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江芸芸眼前一黑。

「別看。」朱厚照聲音緩緩低了下來,血腥味撲面而來,他似乎彎下腰,衣袖摩擦的聲音在耳邊窸窸窣窣響起,「江芸,沒事的。」

江芸芸下意識伸出的手便停在他的手背上……

「陛下……」她低聲喊道,「怎麼了?」

朱厚照彎下腰,仔仔細細看著江芸的面容。

名動天下的江閣老確實有一張尋常人難以媲美的美貌,哪怕遮住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那點美貌依舊不會被消散。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和她相似。

——她明明是獨一無二的。

他靠得這麼近甚至能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那張細膩得好似白玉一般的臉龐。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就像太陽的味道,只要靠近聞到了,就令人愛不釋手。

——她總是鎮定自若,風度翩翩,怎麼會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神色。

「沒事……」

江芸芸感覺到他的手指搭在自己肩膀上,甚至在微微顫抖。

「我會自己處理好的。」他說。

冬日的北風呼嘯而過,吹得兩人的衣擺都在嘩嘩作響,朱厚照指尖地溫度冰冷而沉默,江芸芸的鼻尖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有一瞬間的茫然。

他讓江芸芸轉個身,背對著他,他注視著江芸芸的側臉,許久之後,下巴好似要輕輕靠了過來,卻又在最後點到為止,只是把人往前一推。

「你走。」他說。

江芸芸眼前一片血污,好不容易睜開眼,只看到一大群的宮娥黃門跪在台階上,錦衣衛們凶神惡煞圍著他們。

整個乾清宮都被大火烹飪著,只等著最後沸騰的一刻,所以所有人都誠惶誠恐,唯恐被大火侵蝕,死無葬身之地。

她站在寒風中,衣袖上是被沾染上的血跡,風吹到臉上生疼,她覺得所有人都盯著她看。

——他們在看什麼?

謝來不知怎麼就出現在她身邊,盯著她臉上的道道血跡失神片刻,隨後低聲說道:「我送你回家。」

江芸芸想要揉眼睛,卻被謝來抓住手腕:「都是血,別揉進眼睛了。」

「難受。」江芸芸眼睛火辣辣得疼,連帶著眼皮和瞳仁都泛出血意來。

謝來盯著她臉上的血痕出神,嘴角微動,最後還是垂下眼眸,低聲說道:「閉眼。」

江芸芸再也撐不住了,只好閉上酸澀的眼睛。

謝來盯著她過分精緻的眉眼,半晌之後,從袖中掏出帕子,開始仔仔細細給人擦了擦眼睛周圍的血跡。

鮮血滾燙的血在此刻凝結在雪白的皮肉上,成了一道擦不乾淨的血痕。

謝來擦了好幾遍都沒擦乾淨,嘴角緊抿:「擦不乾淨了。」

骯髒的血痕留在潔白的臉上只覺得刺眼和褻瀆。

「沒事。」

江芸芸重新睜開眼,扭頭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宮殿。

謝來站在她身後,低聲說道:「陛下已經不是孩子了。」

江芸芸收回視線,抬腳離開:「我知道,陛下身上的血是……張鶴齡的嗎?」

「現在不是。」謝來說道。

江芸芸明白,這事確實是張鶴齡惹出的禍事,那個女子大概是無妄之災。

他現在不會出事,不代表以後。

「張鶴齡畢竟是太后的弟弟。」江芸芸走到宮道上,揉了揉額頭,「你怎麼不攔著點。」

謝來哼了一聲:「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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