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劉大夏說。
江芸芸起身目送他離開。
等人走後,屋內只剩下兩人。
回京後,江芸芸還沒單獨見過劉大夏呢,劉大夏對她也一直淡淡的,不過他以前對江芸也是這個態度,所以江芸芸一時分不清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態度。
「昨日你和賓之一唱一和,我還以為你們要做什麼大事呢。」劉大夏先一步開口說道。
江芸芸萬萬沒想到劉大夏這麼警覺,但面上只是哎了一聲,不好意思說道:「就是瞧見了,見不得這樣的事情,一場科舉就這麼被人弄壞了。」
劉大夏沉默,隨後無聲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江芸芸應下。
「內廷的那些太監自來是可恨的,我聽聞你和那個叫馮三的交往過密?」劉大夏又嚴肅質問道。
江芸芸緩緩搖頭:「就是以前認識。」
「少於他們交往,都是一群包藏禍心的小人,這些年到處霍亂朝政,為禍百姓,逼走了多少官員。」劉大夏一臉厭惡,隨後又說道,「你本就身上很多是非,沾了他們,對你清名有礙。」
江芸芸還是點頭應下。
劉大夏也跟著無話可說。
他已經七十一了,雖身體還算硬朗,但面容依然衰老,板著臉不說話時,臉上的皺紋深刻繁多,瞧著是個嚴厲,不苟言笑的人。
「師兄,你看好這次開邊貿的事情嗎?」江芸芸另起話題說道。
劉大夏仔細想了想,隨後搖了搖頭:「我看過你在蒙古的邊貿政策,小範圍內並無問題,但若是推行到九邊怕是非更多,自來貿易最容易出岔子,錢財動人心,蘭州之前有你才安穩了這幾年,但你這一走……」
他頓了頓,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又說道:「但邊境多亂,百姓多艱,國庫也空虛,若和太·祖太·宗一般能打出去,還能換幾年安穩日子,如今卻是不行了,我們不得不另謀他路,也許你的辦法有用,能保邊境多年太平,也許你這辦法沒用,未來會讓你遺臭萬年。」
江芸芸坐在椅子上沉默,日光明明落不進屋內,卻也照出幾分亮堂。
「總不能畏懼未來,就止步不前,我們高居京城,安然無恙,卻放任邊境百姓,提心弔膽,為公為私,都難以接受。」
劉大夏聽著這話有些恍惚,微微側首,看向自己多年不見的小師妹。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印象中的人長高了,變瘦了,甚至從男人變成了女人,但那種亭亭而立,淵渟岳峙的感覺卻一直沒有變。
多年前的下雪天,她站在廊檐下,籠著袖子,面容稚嫩,眼色卻又格外平靜溫和,再後來在京城,她已然長大,卻還是生機勃勃,指顧從容,再然後便是他被召回京,年輕的小狀元已有了萬人難敵的氣勢,再再是如今,她反而溫和沉靜了許多,可昨日猛地發難,卻又讓人隱隱能察覺到她的雷厲風行。
劉大夏嘆氣,冷冽的面容微微溫和起來:「是,你說得對,其歸,後起有你,總是令人欣慰。」
她一直都是如此的,也算不負老師多年教誨。
—— ——
四月二十,蒙古人的隊伍在城門口就能遠遠看到不遠處的塵土飛揚。
兵部只派了侍郎丁鳳來,會同館倒是來了不少會蒙古語的人,江芸芸還見到了眼前在國子監的熟人。
「來了。」有人低聲說道,很快人群就窸窸窣窣的熱鬧起來。
江芸芸站在最前面,看著前方被蒙古侍衛團團包圍的女人。
脫脫卜花·娜仁依舊是那身華麗的打扮,許多年前初見,她的強勢外放尖銳,好似刀鋒一樣刺眼,現在再見,她依舊氣勢驚人,卻好似被包裹上一層斯文的皮囊,眉眼間安靜沉穩。
兩人的視線早早就撞在一起,隨後那匹高頭大馬穿過護衛隊,越過人群,最後站在江芸芸面前。
強壯蒙古女人低下頭,微微一笑,用蒙古語打了一個招呼。
江芸芸同樣笑著用官話答著:「好久不見,偉大的領主。」
許是沒想到江芸還會蒙古語,本來連忙走過來想要給人翻譯的官員震驚了一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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