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火氣越大,開始無差別攻擊:「那個劉大夏瞧著也是一個啞火炮,瞧著鐵面無私,怎麼一碰到江芸就不說話了,還有那個王華,人都被趕走了,他兒子盡壞事,還有那焦芳,喊得這麼大聲,動是一動不動的,深怕牽連到自己,雞賊。」
「尤其是李東陽瞧著是不打算摻和此事,說到底江芸還是他師妹,這麼多年的師兄妹感情還在有的,哪怕是看在老師黎淳的面子上,也是要留三分情面的。」
劉瑾氣笑了:「當年留下李東陽就是因為這人擅長和稀泥,萬萬沒想到,現在這泥竟砸在自己頭上。」
魏彬嘆氣:「我瞧著陛下這幾日是一條心想要江芸回來,這些天見了很多同樣想要江芸回來的人,對於彈劾江芸的摺子是視而不見,還召見了這幾年蘭州的新科進士,可把他們都激動壞了,一出宮就是為江芸衝鋒陷陣了。」
劉瑾真是聽得頭都大了。
——陛下來這招拉攏人心,年輕人哪裡禁得住誘惑啊。
「你說話啊,裝什麼啞巴。」劉瑾一扭頭,見谷大用不說話,急得直上火,「這可比當年的事情還要嚴重,現在爺的心都在她身上了。」
谷大用回過神來,看著燭火下急躁的兩人,突然籠著手,笑了起來:「我當年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劉瑾被問得猝不及防,一臉迷茫。
「他便是笨蛋,我也要他送到內閣去,讓他也嘗嘗封侯拜相,萬人之上的滋味。」谷大用笑說著,「現在看來,她不是笨蛋,反而是我大明數一數二的聰明人,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也該讓她去看看,如今正是我推她一把的事情。」
劉瑾和魏彬驚呆在遠處。
魏彬不明所以,半晌不知如何開口。
劉瑾立刻破口大罵:「你顛啊,現在還記著這些破事,江芸要你給他青雲路去封侯拜相啊,人家現在自己跟個猴子一樣,一蹦就蹦上來了,你娘的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白米飯吃昏頭了吧。」
谷大用笑了笑:「確實是有些昏頭了,之前聽他人說起蘭州的事情後更昏了,你願意為當年的太子博一下,難道我不行嘛。」
劉瑾聽得瞠目結舌,愣是舌頭被狗叼了,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她給你下了什麼藥了?」魏彬終於回過神來,咋舌,「自己的前程也不要了。」
谷大用露出懷念的笑來:「您說我拴馬都拴的與眾不同,還誇我是關公拴馬古槐,太千里單騎仁義行,說我能幹義薄雲天的大事,下能救人水火,上能安邦定國。」
「啊?」魏彬茫然,隨後大為吃驚,最後啞口無言。
「滾滾滾,娘的,一個個都發癲,神經啊。」劉瑾勃然大怒,直接把谷大用趕出房間,關上門還不解氣,氣到破口大罵,「哎,不是,江芸這人是不是逢人就下藥啊,娘的,怎麼迷得一個個跟失心瘋一樣。」
「那現在怎麼辦嗎?」魏彬小心翼翼問道。
他自己就不乾淨,好不容易把劉健這群人趕走了,可不能再來一個江芸,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嘛。
「她們讀書人不是最講究清譽嗎?」劉瑾破罐子破摔,「我就把這爛泥甩她腦袋上。」
—— ——
「哎,你知道因為你這事,陛下在午門口廷杖了三十人,還把一個人的腿打廢了。」百戶又躡手躡腳來跟她吹耳邊風,「你知道嗎!」
江芸芸正在批改作業,頭也不抬說道:「現在知道了。」
「你不好奇?」百戶見她毫無反應,震驚問道。
江芸芸更是不在意:「你來跟著我講,那肯定是跟我有關啊,我有什麼好震驚的。」
「跟你有關也有很多理由啊!」百戶咬牙,「你不仔細問問我什麼理由?」
江芸芸沒吭聲了。
百戶急得抓耳撓腮:「真不好奇啊。」
「陛下不是一個脾氣暴虐的人,現在能氣到把人午門廷杖,自然不會是小事,你又說是和我有關的,自然不可能是普普通通不准我回朝的反駁意見,畢竟都要吵半個多月了,要打早打了,現在再過六天都過年了,再打只會激起更大的情緒。」
江芸芸把顧知狗屁不通的作業畫上大岔,這才跟著抬頭,看著正午灰濛濛的日光,不在意問道。
「既然不是說的問題,那就是做的問題?他們做了不好的事情。」
「怎麼就不能是好的事情。」百戶不解反問,「怎麼就你江芸整天做好事不成。」
江芸芸嗯了一聲,平靜反問道:「那你覺得是陛下做錯了?」
百戶本打算套了一個圈嚇唬嚇唬江芸,沒想到回頭發現自己進圈了,嚇得連連擺手:「我可沒說,你可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