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韶皮笑肉不笑:「原來如此。」
黃偉額頭冒出冷汗。
「叫你來吃酒還堵不住你的嘴。」這個時候黎循傳才施施然開口,「市舶司的工作如何能對外說。」
章闊嘻嘻一笑:「這不是都是自己人嘛,心裡敞亮的,誰還計較這些。」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移開視線。
經此一出,宴會上也跟著安靜了許多。
「這個稅抽五,俺老孫一瞧,確實有些貴了。」都司福州中衛指揮陳光瑤忍不住開口,「這不是拿走一半的錢嘛。」
黎循傳算是確定今日宴會的主要目的了。
「這不少百姓也跟著我們的商隊出海呢,都是為了口吃的,怎麼就這麼高的稅。」盧炳旺悲天憫人地說道。
「可不是,你這抽這麼高,我們的費用也跟著起來了,您說的安置百姓也安置不下去了啊,成本這麼高。」
「而且我們買賣也有風險,這錢這麼高實在是難以承受啊。」
黎循傳還是沒說話,只是突然對著最後面那一桌,專門安置市舶司的人看了一眼。
「要是說這事。」一個很是年輕,面容黝黑的小姑娘立刻接收到他的眼神,慢慢吞吞站了起來,「我這裡有一筆帳,諸位要聽一聽嘛。」
一看是她,眾人都不高興了。
「讓一個女的來做什麼。」
「這人最是嘴皮子花俏,看她今後如何嫁人。」
一看就是之前打過交道且吃過癟的。
黎循傳淡淡說道:「工作就工作,說什麼私事,你們要是回頭能給我找到心算能力如此出眾,記性這麼好的人,那三娘的位置我就讓你們的人來坐。」
眾人一聽不說話了。
那年輕小姑娘咧嘴一笑,小梨渦一閃一閃:「多謝誇獎,那我們就說一下諸位此次的問題,怎麼說來著,陳詞總結,推陳出新,好好反思,共同進步。」
「俏皮什麼,快說。」黎循傳打斷她的話,「別耽誤大家的時間。」
姚三娘哎了一聲,張口就來:「我們市舶司抽稅是按階的,你三艘十六尺以下走不納稅,回收三十,這就是你們說的普通百姓。」
「其餘都是按船隻大小,走時船寬十六尺以下,征銀五兩;超過十六尺,每多一尺則加銀五錢,回來收五十。」
姚三娘環視眾人,皮笑肉不笑:「你們若是和田稅比,那肯定是高的,但這生意的利潤可比種地的高了不知道多少。」
「那也是很危險的,出海的事情。」有人反駁著。
「那就別出海啊,好好種地不就好了,總不能既捨不得錢,又像安安分分過日子吧。」姚三娘冷冰冰說道,隨後嘆氣無辜說道,「哎,真是不好意思,我姚三娘就是脾氣直,嗓門大,大家都是貴人,肯定不會和我這個小女子計較的吧。」
「自然不會,但你也快點說吧。」黎循傳非常自己給她遞了台階,面上和氣。
「哎。」姚三娘嘴角一挑。
「我們衙門也貼出具體的航線方案,去的地方不同,也有不同的收費標準,若是呂宋、日本的船隻,課稅減少三十,也就是收二十,若是走得遠了,譬如了米昔兒、速麻里兒等地,則要高一些,每艘多加一百五兩,這可不是我們瞎算的,當年你們自己上報過來的信息,我們也是一一核對清算過的,當日告示貼在衙門口,你們一個個多還夸來著。」
眾人神色隱晦,都沒開口。
「那接下來我們說一說諸位這次大概賺了多少錢吧。」小姑娘也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算盤,上上下下要了幾下,聲音清脆,「那就從我們大善人,滿心都是百姓的盧老開始吧。」
盧炳旺臉色微變。
「行了,還上癮了。」章闊唱黑臉,「這麼多大人物呢,要你一個小姑娘唱大戲呢,還不坐下來吃點好吃的。」
姚三娘立刻不太高興地大聲嚷嚷著:「盧家這次可是出動了二十條寶船,據說那可是鄭和時督造的,修四十四丈,廣十八丈……」
「咳咳。」黎循傳咳嗽一聲,慢條斯理說道,「盧家的事情要你多嘴,坐下吃飯吧。」
「好嘞。」姚三娘也不是真的要做什麼,做好自己的今日的工作,就開始一屁股坐了下去,開始低頭大吃。
——不吃白不吃,這麼好吃的宴這輩子還沒吃過呢。
「怎麼會有那個時候的圖紙?」
「不是說福州已經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