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好端端要把獎懲制度寫上去啊,之前都是沒有的,且不是要看三次九年,四格八法嘛。」
——「三次九年能壘起來的就是大錯,都是直接罷黜的,可難道這次有錯就不糾嘛,又非頂格處理,只是以儆效尤而已。」
「這個時間很緊的,這樣來來回回的磨,可別是耽誤了公務。」
——「這次公務是為陛下稽察吏治,貴清其本源,我們反反覆覆的確定這次的章程和返單的內容就是為了『汰不職、警有位』,一切都是不辜負陛下信任。」
江芸芸雖然忙,但她腦子轉的快,而且非常有想法,基本上沒有被難住,而且她的案桌前堆滿了之前兩次京察和數次外察的摺子。
「你覺得怎麼樣?」不遠處,馬文升摸著鬍子問道。
韓文恭敬說道:「您看中的人不會差的。」
馬文升摸著鬍子感慨著:「那一年在蘭州第一次見,我就知道他是個厲害的,整個蘭州在他治下跟個鐵桶一樣,別看長得斯斯文文的,但能把所有人都壓得在他面前夾緊尾巴。」
韓文想了想,低聲說道:「吏部需要這樣的人。」
「何止是吏部啊。」馬文升嘆氣,「未來在你們手裡了。」
韓文連忙說道:「大冢宰自會養好身體的。」
馬文升擺了擺手:「不用送我,你去邊上看著點,他還年輕,京城的規矩大得很。」
韓文哎了一聲,目送馬文升離開後,這才慢慢吞吞朝著屋內走去。
「大家辛苦了,中午讓廚房燉了肉。」韓文一入內就笑說著。
韓文一來,本來還在偷懶耍滑的葉懿也連忙抓起一本書,之前還有些不服的人也只好離開了。
江芸到底是個借來幹活的,韓文可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韓文滿意點頭,在下面人那邊轉了一圈,唱了一會兒白臉,這才背著手施施然去了江芸芸邊上。
江芸芸正在研究之前的摺子,在白紙上塗塗寫寫。
「這是做什麼?」韓文好奇問道。
「京察也算是做了好幾次了,為何都沒有形成具體流程。」江芸芸好奇問道。
韓文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江芸芸瞭然:「若是我們定下規矩呢?」
「也不是沒有規矩過,當年馬尚書就失敗了。」
江芸芸直接捅破那層窗戶:「大家都怕到落在自己頭上。」
「這世上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清清白白的人,不多。」韓文直接說道。
「但我還想試試。」江芸芸說。
「這不是無用功嗎。」韓文不解。
「至少留下一點痕跡,若是後來者需要,也有個參考。」江芸芸說道。
韓文坐了下來,施施然反駁道:「高皇帝曾說過不主張用籠統的標準要求官員,而是根據實際情況決定事情的輕重緩急,踏踏實實最好事情,所以才一直對京察沒有明確標準,只是「依職掌事例考核升降」,你如今不是違背祖宗法度了嗎?」
江芸芸自來是習慣自己用高皇帝來壓人的,萬萬沒想到這次是被人拿朱元璋懟了,立刻來了精神。
「洪武二十六年整理成《諸司職掌》,陛下又在在《諸司職掌》的基礎上纂修成《大明會典》。可見隨著年代的推進,內空繁博,官員的事情和職責有了變了,而且高皇帝這話也沒說錯,各部門不同,職責不同,考核的標註自然不同。」
她反問:「各類法典規定了名部門的職責,也就是他們推進工作的法律依據,那是不是也能說是檢驗各部門官員工作情況的法定標準?」
韓文一怔,猶猶豫豫地怕掉入陷阱,沒開口。
江芸芸自信一笑:「高皇帝勤勉,百官不敢有一絲異樣,且精力充沛,所有事情都能牢牢記在心中,所以他清楚明白實政冊的重要性,後世子孫自然要有樣學樣,但高皇帝風姿本就獨一無二,我們這些做臣子的,難道不該為君分憂嗎!」
她說完,回過神來:「你說得對,我回頭就要求各部門分開考核,再結合考語。」
韓文被她的長篇大論繞了繞,想明白了嘆氣說到:「自來最難得不是確立政策。」
「所以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吏部和……」江芸芸沒說下去。
韓文卻瞭然,點了點她的桌子:「算你嘴邊快,不然小心我彈劾你。」
江芸芸咧嘴一笑。
三日後,嶄新的訪單出爐,四六分的德行和功績,德行上需要考察私人品性,性格,家庭情況,同僚評語,功績上則要求具體的工作內容,做出了什麼事情,有沒有誤工延誤過等等。
「這個功績也沒個記錄,萬一胡說怎麼辦。」陳主事擔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