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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知縣正一臉嚴肅:「京城來人可是江芸,這人最難說話,一旦被他抓住把柄,你我都逃不得干係。」

他目光看向堂上坐著的另外兩人,神色嚴肅。

「一個江芸有什麼了不得,聽說才剛及冠。」說話的年輕人穿著華衣,神色倨傲,「不過是有個好老師,好師兄在後面幫扶,才有這麼大的名聲,要我說說不定是個酒囊飯袋呢。」

柳知縣憂心忡忡,只好去看自己的上峰。

徽州的知府,胡原。

「不過是一個女奴告主的案子,陛下為何要讓江芸來。」胡原不解。

「江芸這人慣會踩著他人上位,怕是盯上我們了。」柳源淡淡說著。

「他敢。」那個年輕人大怒,「她知道我汪家是誰嘛。」

兩位主事官都沒有說話。

若非出身在當地豪強的汪家,他們才不會和這樣的蠢貨多說一句話。

「事情在這一步了,那個女人留不得了。」胡原厲聲說道,「等江芸查出來,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不行!」汪勵想也不想就說道。

胡原耐下性子和他解釋著:「那個女奴一直嘴硬,到時候要是真的和江芸碰面了,我們也不知道江芸到底要來做什麼,回頭拿著這事回京城一鬧,我們自然是完了,你家中哥哥剛考上的進士,難道就不要了。」

「她能說什麼,身契都在我這裡,我們也是在衙門備過案的,本來就是我們汪家的人。」汪勵咄咄逼人,「本來就是我們汪家的奴才,現在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這事也改不了。」

胡原見他態度強勢,邊和柳源對視了一眼。

這事要不是有汪勵一直攔著,這女奴來衙門的第一日就會被打死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讓她簽字畫押,人證物證俱在,先看看那江神童有什麼翻天的本事。」柳源想了想,到底是不想得罪汪家,低聲說著,「聽說欽差隊伍還有十日才到呢。」

—— ——

徽州府的治所在歙縣,治下有一府六縣,下轄歙縣、黟縣、休寧、祁門、績溪、婺源六縣。

摺子里的汪家就是歙縣的大戶。

「好多書院啊。」樂山咂舌。

「天下書院最盛者,無過東林、江右、關中、徽州。」江芸芸解釋著,「徽州有『東南鄒魯』之稱,程朱就是徽州人。」

樂山似懂非懂:「那讀書的人,當官的人不是更多。」

江芸芸點頭:「很多。」

「那公子要辦的事情涉不涉及那些當官的啊。」樂山小心翼翼問著。

江芸芸還是點頭:「涉及,摺子上的汪家乃是弘治十二年登倫文敘榜的進士汪標的家,摺子上的主家就是他家的堂弟。」

樂山倒吸一口氣:「那不是要和當地官宦發生衝突。」

江芸芸笑了笑。

「快!快!又要開始審了。」人群中突然傳出喧鬧聲。

「開始了嗎?怎麼又開始了,前天不是剛夾手指了嘛,小心把人弄死啊。」

「哎,誰知道呢。」

「老翁等等。」江芸芸眼疾手快拉著一個小老頭,和氣問道,「這是怎麼了?」

老翁睨眼打量了她一下,嗡嗡問道:「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出來遊學的。」江芸芸笑說著,「剛來寶地。」

「怪不得,就是我們知縣審案子呢,你要是想看就來看吧,就一個奴隸反了天了,說自己不是奴隸,還要狀告主家姦污,嘖,這些事情都拿出來講,太不要臉了。」

江芸芸眉心微動,跟在人群後面去了衙門。

衙門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裡面跪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披頭散髮,露出來的手指皮肉上已經潰爛,額頭上甚至還有一個巨大的血痕。

樂山嚇得臉都白了,慌慌張移開視線。

江芸芸面無表情看著堂上的一切。

「罪奴雪月偷竊主家財物,不敬主家,肆意攀咬主家。」上首留著八字鬍的知縣冷冷說道,「還不認罪。」

「我沒偷東西。」

「我幹活的時候從未偷過懶。」

「我也沒有攀咬那群畜生。」

那女人明明已經直不起身子來,但還是用沙啞的聲音反駁著。

「胡說八道,怎麼沒偷東西,你屋子可搜出一兩銀子呢。」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對著人群,大聲嚷嚷著,「你整天想著如何勾引我家公子,怎麼會沒偷懶,現在還污衊他對你不軌,真是不守婦道,蛇蠍心腸,諸位可要看看,我們好吃好喝把她養到十六歲,可有一點虧待她,這個賤人現在倒好一點也記不住我們的好,就想著跑了,也不知是不是和自己的姦夫一起離開,真是晦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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