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卜花·娜仁冷笑:「我兒朝著北面走,如何去屠殺那些百姓,真要殺早殺了,何來臨走前再殺的。」
「可蘭州城內是有救下來的百姓的。」王華之前半個月可是沒閒著的,已經把蘭州城走訪了一邊,聞言鎮定說道,「我們江同知只是千里追擊,不肯放過濫殺無辜之人而已。」
「可我們之前已經上訴給明廷了。」脫脫卜花·娜仁咄咄逼人的反問著,「你們的皇帝已經答應我們了。」
王華無奈說道:「和平時期坐下來那自然是一字一字好好談的,可當時兩邊已經動起手了,刀劍無眼,說再多也無用。」
脫脫卜花·娜仁冷笑一聲:「明人言而無信,無恥。」
後面自然又是一番罵戰。
王華和江芸芸外加一個脫脫卜花·娜仁三人倒是巍然不動,任由手下人開始叫罵。
「真熱鬧啊。」王守仁躲在角落裡看得熱血沸騰,恨不得衝上去也說兩句。
謝來抱臂靠在牆上,冷笑一聲:「沒意思,一個個說半句留半句的,何時才能是個頭。」
「可是一來就攤開底牌,那不是沒得談了。」王守仁不服氣說著。
「那又如何?不服氣就打唄。」謝來冷笑一聲,「你們文人就是事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不信把那些人都打服了,還有什麼不行。」
王守仁也跟著冷笑一聲:「哪來的人,哪來的錢,真打下來了,這麼大一塊地怎麼守,怎麼經營?又不是只要揮了拳頭,世道就太平了。」
「那也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太平的。」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冷哼一聲,然後左右離開了。
——其歸怎麼會和這樣暴力衝動的人在一起的。
——江芸難道會喜歡這麼磨磨唧唧的人。
被他們惦記著的江芸正輕輕扣了扣桌面,飛快地開始控場。
「大小松山的決斷,大家都沒有異議,那就算是和平解決此事,哈敦想要我們只和你們互市,其實算起來我們總是不虧的,東西能賣出去,那就是賺錢的,對內對外都沒有差別,但就是不知道若是其他部落打聽出這件事情,永謝布的敵人可是會增多。」
脫脫卜花·娜仁面無表情說道:「本就到處都是敵人。」
「那可不一樣。」江芸芸意味深長說道,「本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現在好了,大家都是敵人了,那才是腹背受敵呢。」
脫脫卜花·娜仁看向江芸芸。
「哈敦是個聰明人,提了這個荒唐的理由,想來也是為了後面的要求,如此不如開誠布公的說明白才是。」江芸芸單刀直入地說道,「談明白了,大家皆大歡喜。」
大堂有一瞬間的安靜,似乎能聽到外面北風呼嘯奔騰的聲音,但很快那點細微的聲音就被對面這個穿著蒙古華貴繁瑣衣服的哈敦給打破。
她身子前傾,身上的金銀玉石便發出清脆的聲音,偏那雙淺色的眼睛好似剛從慵懶睡意中清醒過來的母狼。
「聽聞蘭州有一種很好的種子,我想要它的培育方法。」她輕聲說道,帶著那種特有的蒙古腔調,顯出幾分悠遠試探。
「是有一種,但我也老實和您交代,蒙古缺水,且太冷了。」江芸芸嘆氣說道,「怕是種不起來了。」
「那也該試試才知道。」脫脫卜花·娜仁絲毫沒有被打亂節奏,「聽說這個種子是你們從南方帶來的,如今能在蘭州種,我為何試也不試就放棄了。」
江芸芸沒說話,去看王華。
王華想也不想就說到:「種子乃是百姓辛苦所得,如何能再行買賣。」
脫脫卜花·娜仁冷笑一聲,身子往後一仰:「這就是你們大明和我們談判的誠意。」
糧食不論何時都是核心。
江芸在蘭州研究出一種能在北地早種早收成的糧食早就被那些御史又或者其他官員報上去了,陛下大喜,這次就讓欽差一定要帶回種子。
「那就給我們一些種子。」脫脫卜花·娜仁退而求其次說道。
王華沉默了,去看江芸芸。
江芸芸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王華擰眉:「真的?」
「嗯。」江芸芸點頭。
「如今已經過了十一月了,過了年大家就會準備春種,種子的數量都是有限的,若是您要的是一點……」
「至少能餵飽我的手下。」脫脫卜花·娜仁想也不想就說著,甚至還隱隱威脅著,「或者我們七八月份時親自來取。」
王華立馬露出不悅之色。
「此事容我們商量商量。」江芸芸笑說著,「不知哈敦還有沒有其他要求。」
「聽聞你們前朝有個文成公主去西藏,拿了很多書籍和工人。」脫脫卜花·娜仁的目光打量著江芸芸,突然笑了笑,「不知江同知可否效仿一下前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