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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日波聞言還是笑:「原是如此,怪不得這次你願意親自過來,我還以為你想見見漢人了呢,如此這事我也記住了,定為老師完成心愿。」

「漢人都是狡猾無情,自私自利之人,還不如我養的貓貓狗狗,至少還是一心待我的。」周柳芳低著頭,意興闌珊說道。

「老師喜歡蒙古,那太好了,阿兔赤部歡迎每一個漢人。」斯日波捏著韁繩,對著一側的副將用蒙古話說道,「那把弓箭呢?」

副將很快就恭敬地上那把弓箭。

斯日波鬆開韁繩,雙手捧著那把鐵箭,銳利的鐵器因為重擊木頭已經歪曲。

算是一根中規中矩的好箭,但因為它的主人,註定會被人大寫特寫。

斯日波摸著那把平平無奇的長箭,笑說著:「原來大明的弓箭,也有如此威力。」

「這樣的人,他日見之必要殺之。」副將大聲怒罵道,「簡直是奇恥大辱。」

副將們一個個罵聲連天,這數十年他們蠻橫慣了,何曾遇到過這樣的狼狽逃竄,打敗他們的竟還是一個讀書人。

「自然是要殺了的。」斯日波一臉眷念地摸著那把長箭,「若是能招安過來,我就留他一條命,若是不能,我定親手殺他。」

他喟嘆著,隨後狀似隨意,輕輕一彎,就折斷手中的長箭,隨後收到箭囊中,神色遺憾:「他的頭顱我會珍藏在鑲滿珠寶的盒子裡,隨我一同入睡。」

副將們為主將的誓言而歡呼,暢想著某一日能真正的殺死對方,踏碎他的骨頭,喝盡他的鮮血。

唯一的漢人周柳芳一聲不吭地騎著馬,手指神經質地揉著指骨,神色冷淡,再也沒有年少時的驕傲。

—— ——

江芸芸脫力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受著在一起呼嘯而來的西北風,空氣中明明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可耳邊是痛哭流涕的歡呼聲。

——贏了!大勝!

城門上的蠟燭終於熄滅了,遠處的微光也終於亮了起來。

——大年二十九了,要喝年酒了。

——喝酒好,痛痛快快喝酒,痛痛快快過年。

——過年,都過一個好年。

她感受著那一陣陣風,後知後覺後背已經冰冷一片,她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奈何兩隻手臂實在是沒有力氣,甚至在無意識地顫抖。

被歡迎進入城門的謝來在歡呼的人群中找不到江芸芸,急急忙忙上了城門,正好看到江芸芸盤腿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不遠處的晨曦。

微弱的光落在少年人帶著血跡的臉上,邊上是凌亂的屍體,是打卷的刀劍,是數不盡數的污穢,可正中這人就這麼隨意坐著,卻又美得像一幅畫啊。

——人人都說這位小狀元好看,謝來直到今日才後知後覺發現小狀元身上蓬勃的力量,那樣的堅韌,任誰都挪不開眼睛。

他才不是芸草,他明明是遮天蔽日的大樹。

謝來一身血,一靠近江芸芸,江芸芸就非常嫌棄。

「哼,我殺敵至少三十人!」謝來得意壞了,「走,我背你下去。」

江芸芸沒動彈。

「背你,我還是有力氣的。」謝來彎腰伸手,要把江芸芸甩到背後。

「你遲遲不來,我還以為等不到援兵了。」江芸芸推開他的手,懶洋洋說道,「早知道不射最後一箭了。」

謝來索性也一屁股坐在他邊上,嘆氣說道:「差點沒借過來,大家都不信,怕東怕西的,覺得蘭州城內有三衛,何須他們出馬,又害怕敵人是不是會聲東擊西,占去金城關,又擔憂會不會卷到□□中,還猜忌是不是我這個錦衣衛要設局害人。」

江芸芸扭頭看了過來,短短一句話,便能看出這兩日謝來的處境。

謝來作為錦衣衛一向是把人抓過來嚴刑拷打的粗魯辦法,何曾有過這麼磨磨唧唧的時候,偏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想來也是好幾日沒好好休息了。

「不過我誰啊。」謝來長眉一挑,驕傲說道,「我起手就是先和他們打一架,打得他們一個個頭也抬不起來,然後又把之前抓到的蒙古奸細抓過來讓他自己開口,最後又等著你這邊有動靜了,大晚上親自去請王總制出面,這才耽誤了點時間。」

江芸芸笑著點了點頭,如願送上一定高帽子:「不虧是我們謝僉事啊。」

謝來笑了起來,又突然不笑了,發著呆,木木地盯著天際逐漸明亮的晨曦。

「天終於亮了。」他低聲說道。

「是啊,回家吃飯吧。」江芸芸借著謝來的力氣才爬起來,「我得想想後面的事情。」

謝來扶著人的胳膊,也跟著愁眉苦臉:「我也是。」

「我開了中護衛的兵器庫。」

「我每天都蹲在王越的屋頂嚇唬人。」

「原本保護王爺的中護衛,我給派去守城門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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