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那個平日裡總是笑臉盈盈的江芸,今日被鮮血一沾,竟顯出幾分冷麵羅剎的兇狠殘暴。
——若是他們不同意,這個江芸真的會把他們都殺了。
「若是肅王出了差錯……」
「自有我擔著。」江芸芸面無表情說道。
「如此,我們自然去南面,只是……」
「死也要守住。」江芸芸冷冷說道,「士兵應該死在戰場,而不是還未開打就心中畏懼,說出來丟人!」
剩下三人對視一眼,咬牙說道:「如此,那我們各帶三百人,肅王那邊還請同知出面。」
「打開武器庫,城內蘭州衛已無首領,我和知府親自守北城。」江芸芸又說。
「什麼?他們不是有人輪值在城內嗎?」
「駱鑫,白冉蓄意通敵,已被當場斬殺,其餘三人聞風而跑,已逃至城外,罪不容誅,此事結束必將千刀萬剮。」拎著血刀的錦衣衛目光兇惡,環顧眾人,一字一字,充滿血腥,「其餘兩衛凡有苗頭已皆殺。」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諸位,此刀乃是太、祖、所、賜。」錦衣衛陰森森說道。
—— ——
北城,天塹門處。
士兵兩人一隊,守住每一個拗口,只要有人爬上來就用長刀把人捅下去,但還是有源源不斷的人爬上來。
不過一炷香的時候,樓上落下已經堆滿了屍體。
「人呢?來人啊?」守城的小百戶失聲力竭喊道,用力把打算爬上來的人一刀捅下去。
寇興衣服也來不及穿好,只能匆匆而來,一眼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軍隊,一排排火把好似要把沉睡的黃河徹底點燃,成了一條燃燒著的巨龍。
「帥旗在那裡。」全副武裝的勞大驚訝指著原處。
若是帥旗那一面,那今日這一面就是主攻的方向。
北面,他們主力在北面。
九斿白纛赫然立在正中,邊上一圈騰飛的黑色狼頭繡金紋在夜色中依舊明亮。
「白旗黑狼,這是火篩的旗子。」寇興震驚,「難道是蒙古勒津部出動。」
「這,怎麼毫無動靜!」勞大臉色大變。
「北面有多少人?」寇興驚懼問道。
「蘭州衛在城內無駐兵,不過三座城門的各五十人。」勞大手腳都在發抖。
寇興眼前一黑。
對面的蒙古人至少有上萬。
「他們,他們會來救我們的吧?」勞大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去看三座軍營的所在地。
各處火光沖天,誰也不清楚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寇興沉默。
「江芸說有後援。」他突然提高聲音,安撫已經瀕臨崩潰的士兵,「後援馬上就倒,快,燒水,你們頂上去,快,守備之戰,只要穩,就一定能守得住。」
勞大等人也不廢話,直接拿起地上死人的武器,補到位置上。
底下的城門被木頭劇烈撞擊著,整座城門都在搖晃。
慘叫聲,皮肉被刀劍捅穿的聲音,人從高出墜落的聲音,還有進攻的鼓聲,在燭火跳躍的夜晚此起彼伏。
作為主攻的天塹門,人員消耗之大令人咋舌,不過是說話的片刻間,城樓上的人已經換了一半。
寇興勉強扶住城牆,壓下要跳出心口的心跳,對著身邊的衙役說道:「去,把這一帶所有青壯年都叫過來燒水,把糞水也都推過來。」
「所有今日在城內輪休的士兵也一個個叫過來,全部來支援天塹門。」
衙役已經嚇得站也站不住了,兩股戰戰。
「去啊!」寇興怒罵道。
「我,我走不動了……」衙役哭喊著,眼睛都發直了。
「哭什麼!」
「來了來了……」寇興大怒間,只見一個年輕人帶著一群人跑了過來,頭盔都跑歪了,「這是城北一代今日在休的士兵。」
寇興眼睛一亮。
「你是?」
「是江同知讓我們找的人,我們分成三隊,我先把這批人帶來,剩下的人等會都帶過來。」說話的人就是那個說自己只會吹簫的人。
他上城牆的台階一趟就走得氣喘吁吁,不得不扶著城牆,但聲音還是格外急促,恨不得一口氣把話說完:「西面也有隊伍攻城,守備營那邊還扛得住,剛才惟能說看到中護衛的百戶們帶人去南面了,不慌,我肯定把能用的人都給你照過來。」
「快,上城門啊。」被人抬下來的百戶嘶聲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