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謹慎地看著這位算是蘭州的不速之客。
她是聽說過自家夫君如何咒罵這位江同知的,但罵來罵去,中間還是忍不住誇了幾句,可見又愛又恨。
「自然守口如瓶。」江芸芸一本正經保證著。
「聽聞您是六元及第的大明第一神童,想來也是人品貴重的。」周夫人輕輕送上一頂高帽。
「我爹誇他是個君子呢!」寇三姑娘拉著楊小姑娘,笑得見牙不見眼,偏嗓門極大。
「你怎麼一副和他很熟的樣子啊。」楊小姑娘小聲嘟囔著。
寇三姑娘小臉一紅,連連擺手:「沒有的沒有的,就是聽我爹說起來的而已。」
「寇知府的眼光總不會差。」周夫人笑說著。
寇三姑娘用力點頭。
江芸芸一看這一窩子蓮藕就夾著三娘這麼一朵俏生生的雪白小蓮花,忍不住心裡搖了搖頭。
「如此那就請諸位和某單獨聊聊,」江芸芸低聲說道,「我瞧著隔壁有一間空房子,不若就是那裡吧,我也不帶紙筆,只當是和諸位夫人聊聊蘭州的情況。」
「我們自然是無礙,只是這三位……」周夫人看向三位未婚的小娘子。
寇三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楊小姑娘虎視眈眈地盯著江芸芸看。
只有段大姑娘依舊還是一臉平靜。
「不若去衙門請個健婦來……算了,是我糊塗了,這裡沒有健婦隊。」江芸芸搖頭,「門窗打開,可行嗎?」
「帶著自家的嬤嬤丫鬟,大家也都是問心無愧的。」周夫人想了想說道。
「那就請道長開始吧。」江芸芸看向一直不說話的道長笑說著。
道長震驚:「和貧道沒有關係。」
「那問問不是關係更不大嘛。」江芸芸和氣一笑。
道長真是有苦說不出,又被這麼多人盯著,也不願意背鍋只能訕訕點頭。
—— ——
「每逢這些事情,道觀是只出場地嘛?」屋內沒有外人,江芸芸直接問道。
道長眼珠子提溜一轉。
江芸芸瞭然。
「蘭州城內大大小小的道觀寺廟實在不少,她們怎麼選中你這裡的?」江芸芸好奇追問著。
道長正打算打個馬虎,就聽到江同知陰森森的恐嚇。
「若是糊弄本官,本官手裡的三班衙役可不是吃素的。」
道長眼皮子悄悄一掀,就看到對面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以及太過面無表情的臉,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說起來和貧道沒關係,就是這道觀位置生的好,隔壁就是肅王府和甘州中衛衙署,又靠近承恩門和天塹們,來我這裡的夫人大都是軍營軍官的夫人,他們一帶二,貧道這裡自然就比其他地方又要熱鬧一些,而且一般對寺廟的約束較多,對我們道觀倒是寬容一些,這些夫人也怕麻煩,久而久之也就選這裡了。」
江芸芸點頭:「以前的糧食可有少過?」
道長一聽就連連擺手。
江芸芸無聲地盯著他看。
道長立刻愁眉苦臉:「這些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我就是一個出家人,哪裡敢胡亂說話啊。」
江芸芸沉默。
其實這些事情里虛報糧食是很正常的,又不想花錢,但又想說出去好聽,尤其是家中有未出嫁女眷的,那都是以後說親的一個籌碼,大部分都睜一眼閉一眼,只要能打出名聲就不錯,但今日這個實在是少得太過離譜了,連一半都沒有,竟然也這麼莫名其妙的瞞天過海了,那反而有的說道了。
「道觀中平日裡可有陌生人來?」江芸芸故作不經意問道。
「同知這話說得,我這廟就是對外開放的,每天來的都是陌生人啊。」道長笑說著。
「平日裡可有發生奇怪的事情?」
道長解釋著:「觀中上香的女眷多,還特意選了護衛呢,可不能在我這裡出了事。」
「護衛們是特意請的,還是你們觀中的人?」
「觀中的人,之前日子不好過,不少人實在活不下去了,所以就會有人選擇出家了。」道長小心翼翼說道。
「把你們院中的名單給我。」江芸芸直接說道。
道長一驚,回過神來:「同知不是再查糧食嗎,怎麼查到我們觀中事情了。」
江芸芸冷笑一聲:「你們道觀在衙門內登記的是小觀,也就是十人以下,可像你剛才說的,若是連著護衛都是自己人,可就遠超十人了。」
道長臉頰緊繃:「那護衛是聘請住在這裡的,自然算是自己人,可他們也不是道士啊,沒有度牒,如何能算一起登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