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長隨!」殿下眼睛一亮,立馬跑了出去。
費宏甚至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小太子蹦蹦跳跳跑了。
兩人低聲說了幾句,小殿下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然後呆呆站在那裡,最後腳步沉重走了回來,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看著密密麻麻的字,以扼腕的堅決態度說道:「不玩了,繼續上課。」
費宏震驚。
小太子大人樣地嘆氣,小手指戳了戳教材,一本正經說道:「剛才講到『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然後呢,仁義也可以吃飽肚子嗎?」
費宏更震驚了。
原來走神歸走神,功課太子是一點也沒落下啊。
—— ——
馬車在山路上,緩緩走著,中午的時候也沒有停下來,兩人直接拿著蒸餅吃了一張,小毛驢也吃了一根蘿蔔,走得更有勁了。
剛才那幾個壯漢來無影去無蹤,只是走之前塞了好幾個包裹,江芸芸打開看了看,被金燦燦的視線一閃,立馬又系了回去,還塞到鋪蓋下面了。
樂山毫無知覺,一臉認真地思考著:「小毛驢走著還挺快,估計天黑前能趕到下一個驛站。」
江芸芸摸了摸小毛驢的屁股,臉上露出笑來:「我就跟你說小毛驢最棒了,又可愛又有力氣還便宜。」
「現在的馬也太貴了,一匹馬要幾百兩銀子,怎麼不去搶啊。」樂山抱怨著,「怪不得我聽說我們總是打不過蒙古,就這馬這麼貴,前線是不是也不多啊。」
江芸芸摸了摸下巴:「真是一個好問題。」
樂山開心說道:「不是說北面打仗了嗎?好多人逃回來,我可是打聽了很多消息的,聽說蘭州裡面都殺得進來,差點把王府都搶了。」
江芸芸枕著腦袋,靠在包裹上,搖頭晃腦也不說話,看著清朗的天空,嘴裡哼了幾聲。
「真的,好多男的女的都被搶走了!」樂山以為她不信,強調著,「黃河北岸就是蒙古人,我們過去了是冬天,說是能直接從河面飛過來的。」
江芸芸翻了個身準備睡覺:「河面結冰了,走過來了唄,這麼長的隊伍都攔不住,金城的名字改得好啊。」
「什麼意思啊?」樂山不解。
「鬼都攔不住唄,可不是蘭城。」江芸芸是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捂著肚子笑,「不知道為什麼肚子有點疼。」
「別笑岔氣了!」樂山緊張說道,「快喝點熱水。」
江芸芸又去扒拉著熱水,喝了一口,然後一腦袋砸了下去:「我要睡一覺了,回頭我換你。」
樂山也不客氣:「行,公子瞧著臉色不太好,趕緊休息吧。」
江芸芸用斗笠蓋住腦袋,沒一會兒就睡過去。
兩人不敢停下來,緊趕慢趕趕在天黑前,終於是進了保定府的城門。
「保定還挺繁華的,這個驛站修的也不錯。」樂山遞上冊子後,趁著沒人,小心翼翼打量著周圍,等看到邊上還有被牽著走的馬,大驚,「這裡的馬真多啊。」
「大明律有規定:若地處交通衝要,則配備馬匹三十、六十、八十匹不等,保定是要處,馬肯定不少,配備也會很齊全,驢車和牛車都會有的。」江芸芸解釋著。
樂山聽得連連點頭:「比我們之前去瓊山縣的驛站看上去還要豪華。」
「那一路我們直接走水路,也不是每一站都停,所以走得快而且順風順水,那有空仔細看看驛站。」
兩人說話間,驛丞捧著東西回來了:「原來是江同知,快快,上房請,內有鋪蓋的,您要是睡不慣,我就讓人把你們帶來的被褥鋪上去。」
他這話是對著江芸芸說的,許是沒想到這位同知這麼年輕,所以仔仔細細打量了好一會兒。
那邊樂山是很想拿喬,不被人看輕的,畢竟自己這幾床鋪蓋也是仔細挑選的棉鋪蓋,裡面還塞了棉花的,可一進門就看到花團錦簇的綢緞鋪蓋,到嘴邊的話立馬咽了回去。
「保定名不虛傳啊。」江芸芸笑說著。
驛站得意得挺了挺胸口:「我們保定可是重地,一應物件都是最好的,就是為了給各位大人消乏解疲,自然是一應俱全的。」
江芸芸笑著點頭:「不知押送糧食的軍隊可是走了?」
驛站露出遺憾之色:「真是不巧,押送糧食的車隊五日前就出發了,今年押送的糧食並不多,他們的腳程快。」
他說完還悄悄打量了一下主僕兩人。
樂山露出緊張之色,那位小大人倒是冷靜,並沒有失了分寸,瞧著很不好唬弄。
所以他話鋒一轉:「不過這一路上水馬驛還算密集,一共七十四驛,共五千六百七十五里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