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來笑眯眯搖頭:「和我們小狀元在一起,怎麼會耽誤呢,這不是還能身心得到發展嗎?」
江芸芸扎在原地不肯動彈,一臉抗拒。
「走吧,小縣令。」謝來站直身子,把手中的冊子隨意往腰後一別,腦袋一點,「該幹活了,我這素材寫不滿一本可不好交代。」
江芸芸見他執意如此,臉色越發沉重,可到底還是背著小手,腳步凝重地朝著衙門走去了。
謝來吹了吹口哨,笑眯眯地踩著他的影子,也溜溜達達走了。
—— ——
衙門口,正在組織社學報名的林括非常暴躁,符穹出事了,許多文書類的工作全都在他身上了。
有人出言不諱,林括聽不下去了,直接反駁了幾句,所以有了一些小小的爭執。
「健婦隊哪裡有問題,讀個書而已,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分明是你們眼睛髒,不愛讀書就不要讀了,喏,這個名字扔了。」
他說完就把幾個紙團扔到地上了。
那幾人又慌了,連忙去撿東西。
林括冷著臉說道:「社學是讀書的地方,不歡迎你們這些心思不乾淨的人。」
「你你,這世上有哪個女人是讀書的,你們簡直是倒反天罡,我要去衙門,不不,我要去府台,不不,我要去省台告你們。」
林括面無表情說道:「說出來也是我們有理的,在衙門前還敢口出穢言,哪個學校收你們。」
「哼,你們等著!」那幾人罵罵咧咧走了。
林括低著頭繼續說道:「下一位,這個是我們社學的規矩,你看看能不能接受,能接受,就確認一下報名表,我寫上名字,就放進簽筒里抽籤了。」
來人是一個年紀小一點的人,不識字,尷尬問道:「俺不認字。」
一側的衙役就上前一步:「來,你們這八個人要是不識字的,也一起來聽一下。」
所有的一切都有條不紊,社學的課半年一個課程,只能提供讀書識字的需求,要是想要科舉自然是要另請高明的。
江芸芸看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一側的白惠突然說道:「哎,那不是山腳村,那個被綁架的小姑娘嗎?」
小姑娘在人群中畏畏縮縮走著,最後才遮著臉來到葉娘子面前。
女子招學是葉娘子、陳娘子和鄧娘子負責的。
「我,我可以報名嗎?」
陳娘子見終於來活了,激動說道:「行行,你識字嗎?哎,你不是那個,那個小娘子嗎?」
那人一聽捂著臉就要走。
一側的葉娘子眼疾手快把人拉住,隨後驚訝說道:「你的臉怎麼了?」
小娘子的臉上有一大塊淤青,額頭還有一大塊傷疤。
陳娘子和鄧娘子噌得一下站起來。
「誰打的!」陳娘子的暴脾氣立馬質問道。
鄧娘子見有人看過來了,立馬把人帶去門房那邊:「裡面說去。」
「我聽說這個小娘子被退婚了。」遠處的白惠低聲說道,「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關係。」
江芸芸錯愕,但很快又想明白了,心裡有一瞬間的難過:「這也太荒唐了。」
眾人沉默。
眾人說話間,鄧娘子帶著小娘子出門,瞧著方向是朝著山腳村去了。
陳娘子和葉娘子坐回報名的位置,百無聊賴地坐著。
好幾天了,只有三個人來報名,大都是走投無路的人。
「你快跟著點,別讓她們兩個人被欺負了。」江芸芸立馬讓白惠跟上去。
白惠也慌慌忙忙跟上去了。
「你可真忙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謝來抱臂說道。
江芸芸回了衙門,隨口說道:「百姓無小事,你覺得小事因為你既不是女子,也不缺錢,那這天下百分之九十的事情對你來說都是小事了。」
謝來沒說話,只是快到書房的時候,突然說道:「好清奇的角度。」
書房內,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符穹坐在椅子上出神發呆。
謝來沒有進去,甚至還貼心的關上門。
「多謝縣令救命之恩。」符穹下跪大拜。
江芸芸連忙把人扶起來:「當不得,坐吧,三十大棍也不輕,身體好多了嗎?」
符穹點頭。
他臉上再也沒有那種陰沉高深的笑意,明明不笑了,但整個人卻渾然輕鬆愉快起來。
「再好不過了。」符穹看著自己膝蓋上的手,低聲說道,「從未睡過如此好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