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從驢車下跳下來,就有村長迎了上去,身後跟著一大堆來看熱鬧的百姓,密密麻麻的人頭,都好奇張望著,等看到江芸芸下了車,又發出巨大的動靜。
「縣令大人來了,快快,先去屋裡頭喝杯茶。」村長熱情說道。
江芸芸擺了擺手:「不說這些了,先去地里看看,兩位主簿把事情都事情都說清了吧,我之前丈量土地的時候就說過,這一大片都是好田,耽誤了可惜,要是能好好利用起來,大家的日子都能富裕不少呢。」
村長聽得直彎腰點頭。
「村子既然水源充足就要利用起來,不是說我占了這個地方,我發財了才是好事,這天下也沒有一個人富的道理,大家一起富村子才會越來越好,就像今日發洪水了,一塊木板大家肯定都逃不出去的,但要是有很多木板連在一起,這樣就跟一艘船一樣,肯定能逃出去。」
江芸芸索性面對來看熱鬧的村民們,大聲說道:「自來興利以水利為大,又水又田才能過好日子,你們想不想要過好日子啊。」
「想啊。」有人捧場說道。
江芸芸笑說著:「這次水渠都經過誰家了啊。」
人群中有人磨磨唧唧走了出來。
「一共十七家。」林傑站在她身後小聲說道,「有七家占用的面積大了些,有幾家就是卡了一個邊。」
「水渠從我家中間過,占了我家不少田地呢。」有一個老頭大聲說道,「我這好端端的田成了兩半可就不吉利了。」
「這個李老頭最難說話了,跟個石頭一樣。」何士楠小聲嘟囔著。
江芸芸看向那個抽著旱菸的老頭,笑說道:「我記得你家是六畝不到的田,所以今年納稅了二十斤的糧,按的是中等田來算的,算是村裡的大戶里。」
老李頭目光閃爍,透過白蒙蒙的煙霧看向面前的小縣令。
村長心中一驚,悄悄看了眼突然來的縣令。
「可水渠經過你家,你家這六畝田是能全部受益,變成上等田的。」江芸芸笑說著,「雖說納稅多了幾斤,但你整體收入可是翻倍的,這筆帳算過了嗎?」
「怎麼算?」李老頭擰眉,冷笑著,「我又沒讀過書,不識字。」
江芸芸也不生氣,只是有條不紊給他們算了一筆帳。
「一畝上等田要納七斤糧食,你們六畝田就是四十二斤,你們現在是中等田,一畝地一年的收成沒有兩石,但你們對面的村子,上等田一年收成最多可以到三石,這麼一對比,也就是你們納稅多了二十二斤,但你們總體收入至少多了六石。」
「在你們還是同樣的地,人手也沒有增多的情況下,這樣可就剩餘不少錢了,若是你們早早修了水渠,今年的收購糧食就能多賺點了,娶妻嫁人,讀書生子的錢不就都有了。」
她話鋒一轉,用非常具有誘惑性的話語說道:「只要家中有一個小孩考中秀才,那可就能減免徭役和賦稅呢,都是實打實的好處,你們自己算算,多划算的買賣啊,縣裡的大戶人家就知道讓所有小孩都去讀書,只要有一個出息了,家裡也算出息了,我們也該這樣學起來的,咱們現在明明可以多掙錢了,怎麼能平白畏手畏腳,耽誤小輩的前程呢。」
不少人聽她一說,眼睛立馬活泛起來,就連村長也跟著目光閃爍。
自來大家對讀書,小輩前程等等那都是格外看重的。
江芸芸見狀,立刻果斷出擊,繼續說道:「這幾年縣學考試成績可不錯,章教諭不就是因為教書教的好,去廣東聽表揚了,你說,要是我們把小孩送到縣學裡讀書,多好的事情啊,考中秀才的事情更進一步了嗎。」
那個固執的張老頭神色也有些鬆動了。
「可我這裡也損失了不少地啊。」有個年輕的婦人計較說道,「並非我不願意配合,我家的地雖不多,但我們全家就靠這點錢過日子的,少一點都是很心痛的。」
江芸芸笑說著:「我也記得你家,你家裡是不是有個瞎眼的老娘,丈夫也瘸了一條腿,還有幾個小孩年紀還很小。」
那婦人沒想到堂堂縣令還記得自己家的情況,有點激動,也有點尷尬,只能低下頭,胡亂搓了搓腰間的圍裙,嘴角微動,想說話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江芸芸和氣說道:「只要水渠能安全運行,你們土地上的收成肯定是會上去的,這點損失的是能補上去的,而且我們衙門也不能看著你們吃虧,所以打算按照市場價把這點田買走,就當是為衙門的兩稅創收。」
人群譁然。
「真的?」李老頭驚訝說道。
江芸芸看了眼江傑。
張杰立馬上前說道:「是真的,老李頭你家占了三分七厘,現在市場價中等田是一畝五兩,這算下來也就是一兩八錢五分……」
李老頭瞳仁震驚,不可思議地看著江芸芸。
等張杰把所有人的錢都報完了,人群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