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絮絮叨叨念著,掀開被子走出來,站在她背後探頭一看:「九月初八?寫這個日子做什麼?」
「你知道有什麼時間和這個有關嗎?」江芸芸問。
樂山也跟著撲通一下坐在門檻上,揉著剛才不小心踢到一個黑袋子的腳腕,也跟著仔細想了想:「九月初九重陽節?」
「五十歲了,也可以過重陽節了。」江芸芸摸了摸下巴,「但也不至於怕自己忘記寫上啊。」
「九月十九,是佛家觀世音菩薩出家的日子。」樂山又說。
「提早十來天準備祭品嗎?」江芸芸又反駁道,「什麼祭品這麼麻煩啊。」
樂山也愁了:「九月能是什麼日子啊,馬上就要秋收了,忙死了,誰有空搞這些啊。」
江芸芸倏地抬起頭來。
「夏收是什麼時候啊。」她問道。
「夏稅要在八月前完成徵收的。」樂山想了想又說道,「秋糧則是十一月之前繳納。」
明朝田賦是分為唐朝開創的兩稅發,分夏秋兩次徵收,夏季所征夏稅,限當年八月納完;秋季所征的秋糧,則限當年十一月交清,一般以徵收米麥為主,也就是本色,此外可以折成布帛、棉花絨和絲綿等其他東西徵收的,這就是折色,每一次都是龐大的費用,甚至有些黑心的衙門會多收一倍的價格。
這些田間的事情在揚州時,她是跟著鬧過一遍的,所以也是略有了解這個稅收制度的。
「那時間也對不上啊。」江芸芸嘟囔著,「八月對九月,十一月對十二月。」
「衙門要對帳的吧。」樂山說道,「收了這麼多東西,總要都對好了才能送上去吧。」
江芸芸猛地抬起頭來:「帳本!」
—— ——
眾人風平浪靜度過五日,江芸芸扼腕不已,急吼吼表示今天一定要抓到這個磨人的小鬼。
呂芳行瞧著有些心不在焉的,難得沒有主動附和江芸芸的話。
程道成和章叢見狀也是低眉順眼站在他身後。
符穹一臉含笑地看著面前的小縣令,時不時點頭附和幾下。
吳萩是最附和江芸芸的,瞧著果然很熱情。
葉啟程和武忠依舊沉默地站在角落裡,他們對面的王礽也是一聲不吭。
江芸芸一個人唱著獨角戲也不寂寞,小手揮舞著,瞧著恨不得親自上手指揮。
「讓道士們進來吧。」她說得有些口渴了,喝一口茶,小手一揮,大聲說道。
呂芳行這才抬起頭來:「突然找這麼多道士不好看,我還請了一些施工隊來,讓他們在前院修一下我們六房的屋子。」
江芸芸撲閃了一下大眼睛,猶猶豫豫說道:「那些施工的人萬一是大嘴巴,到時候出去亂說那豈不是說得更荒唐了,有損我的威名……」
「所以我讓衙役門今日都回來了,前前後後都看著呢。」呂芳行笑說著。
江芸芸長長哦了一聲,隨後笑眯眯說道:「那可以啊。」
武忠看了懵懂無知的縣令一眼,眉頭不由緊皺。
符穹還是笑著:「還是令序想的周到。」
呂芳行看著他,也跟著笑了笑:「都是您不管事,不然那有我說話的份啊。」
江芸芸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而過,很快又收回視線。
道士們入場後果然很熱鬧,到處都是燭火長香的煙氣,江芸芸站在台階上,看著那十來個人蹦蹦跳跳,舉著桃木劍揮來揮去,還時不時變個魔術。
很快道士們就開始要求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看過去。
江芸芸自然是答應的,主動說道:「那就從我的房間和書房開始吧。」
道士們一個個右手桃木劍,左手吃飯的傢伙,魚貫而入。
江芸芸還是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在裡面來回比劃著名。
「那日遇鬼真是可怕……」她突然興致大發,伸手比劃著名,「那鬼就這麼貼著臉,可別說怪嚇人的,然後就這麼飄走了,竄得一下就跑到衣櫃那邊了。」
原本正打算開衣櫃門的道士哆嗦了一下。
「我當時也猛地打開衣櫃,你們猜怎麼著?」江芸芸神秘兮兮地問著其他人。
呂芳行目不轉睛地盯著屋內,沒有說話。
葉晨陽低著頭不說話。
其餘人也都各有各的事情,並沒有第一時間打理她。
沒想到只有穩重的符穹還保留著好奇心。
他一直看著面前手舞足蹈的小縣令,察覺到她需要配合,眉眼彎彎問道:「是人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