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今天白天也老覺得有人盯著我看,可我每次回頭都沒有人。」顧仕隆警覺得看向周圍,「這個院子瞧著也不小,怎麼沒人啊,看上去空空蕩蕩的,跟話本里的鬼怪變幻的荒院一樣。」
「前任知縣孤身上任,而且聽上去比較廉潔,估計也就沒請什麼人來。」江芸芸安撫著,「說起來,有廚房那我們今天的晚飯也有著落了。」
她一站起來,哦,沒站起來。
「鬆手啊!」她一個踉蹌坐了回來,看著被緊緊抱著的胳膊,面無表情。
樂山和顧麼兒面露猶豫之色。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天邊是一大片紅彤彤的夕陽,照得院子裡落敗的花花草草格外淒涼,晚風吹過,能聽到咽嗚之聲。
那聲音連綿不絕,細聽之下還真好似有人在幽幽哭泣。
好可怕!!
顧麼兒和樂山抱得更緊了。
—— ——
江芸芸總算是見到了來送晚飯的廚娘了。
「我是前前任知縣的時候找過來做飯的,衙門可真是摳搜啊,我一個人要做那一大家子的飯,還要被各種挑剔,不是說我們瓊州這不好,就說瓊州那不好的,我瞧著他也不怎麼好,要是好的話,怎麼還來我們這不好的地方了,折騰了我一年總算是走了,結果這中間一年多沒人來,我又去外面打工了,不過上任知縣人還不錯,聽說我沒工作還帶著孩子,就又讓人把我請回來了,不過這個知縣也不好,一個人上這裡,時常忙得顧不上吃飯,衣服也穿的跟個鹹菜一樣,還要我幫忙洗,弄得我整日忙死了,偏做菜這一身手藝又施展不出去。」
廚娘是個急性子,說話好似一個機關槍,江芸芸就說了一句,她篤篤篤說了一大堆還停不下來。
江芸芸只能含笑聽人抱怨著。
「那你可見過上一任知縣的那個女兒?」江芸芸適當接過話題,打斷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笑問道。
那廚娘一頓,勉強點了點頭:「是個非常調皮的姑娘,縣令撿來也才兩歲,瞧著還沒這腿凳高,可是花了好多心思才養活了,長大了些就整日跑上跑下,跟個猢猻一樣,皮得很。」
「那縣令出事後,她人呢?」江芸芸打量著面前的廚娘,依舊和氣得問道。
廚娘想了想,好久之後才冷硬說道:「不知道,縣令被送回來時人就已經不行了,當時整個衙門亂得很,誰也沒顧上她,估計是跑了吧,縣令常年忙的腳不沾地,養不熟也很正常。」
江芸芸沉默了。
「不會是那個小女孩在鬧鬼吧。」樂山警覺問道。
廚娘嗤笑一聲:「七八歲的小姑娘能做什麼?又愛玩又愛哭,沒用得很,縣衙鬧鬼是自來就有的,前院有個監牢,死人也是常見的,這院子來來回回這麼多任,聽說有一任縣令喜歡打女人,打死不少丫鬟妾侍呢,我聽說這間屋子就死過人呢,不過後來聽說離任那天坐的船衝撞了水神,掉水裡淹死了,也是罪有應得。」
樂山將信將疑,只是目之所及,只覺得屋內的重重影子都變得陰森恐怖起來。
顧麼兒已經開始擠著江芸芸坐了。
江芸芸推不開,只好無視這兩人,繼續問道:「今天辛苦你了,這麼久還沒回去,早些回去休息吧。」
廚娘見縣令說了軟話,又開始得意起來:「我們做廚娘就是辛苦的,若是能加點銀子那更好了!」
樂山不高興說道:「你怎麼這麼和縣令說話。」
廚娘橫眉冷豎:「說起錢你們倒是給我擺譜了,我這一個月才五百文呢,整個廚房都歸我管,我每天早起買菜很辛苦的。」
樂山覺得她是覺得江芸年紀小,再倚老賣老,不高興說道:「可別欺負我們不懂,瓊山縣的糧價如今是一兩銀子兩石,很正常的價格,也就比繁華地方貴一點點,碼頭上一個普通小工搬運貨物,一日才三分,若是一個月幹活二十一天,每個月就有六百文。」
「每月採買的錢都是另算的,除了一日三餐,我可不信你能呆在衙門裡閒聊,你也說前任知縣忙的腳不沾地,很少回家吃飯,你之前拿這銀錢怎麼不說拿的虧心。」
廚娘聽得訕訕的,提高聲音大聲強調道:「這又不是我不給他煮著吃,是他不要的,我只是說說,現都不能抱怨不成,小哥好大的脾氣。」
瞧著要吵起來了,江芸芸咳嗽一聲,笑說著:「先吃飯吧,明日做些瓊州的特色來看看,聽說這裡的肉類和海鮮格外與眾不同。」
廚娘嗯了一聲,隨後又大聲說道:「若是吃肉的話,現在價格就高了些的。」
「為何?」江芸芸驚訝問道,「是之前那波倭寇導致肉類少了嗎?」
廚娘嘟囔著:「我哪知道,這不是你們這些大老爺要操心的嘛,整天漲漲漲,飯也吃不起了!」
「你這人說話好沖啊。」樂山回嗆道。
廚娘睨了兩人一眼,難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