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著腳尖往外通過破窗朝外看去,不見江如琅的身影。
——人去哪了?
江渝在心裡嘟囔著。
她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盯上了窗戶上的破洞。
—— ——
江如琅一瘸一拐地走在路上,神色有些激動,雖然剛才差點被那條小黃狗咬了一口,現在還能感覺到犬牙擦過皮膚的冰冷感覺,但他心裡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他逃離江家的當日,本想直接離開揚州的,可萬萬沒想到,他朝著城門口走時,一眼就在各處城門口看到好幾個熟悉的面孔。
曹家的那些毒婦竟然把全部城門口都堵住了。
靠自己是出不了揚州了,他不得不回頭去找那個蟄伏在陰暗處的貴人。
想起那個人,江如琅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若非實在出不去,他肯定是不想去見那人的。
現在他終於完成郡王交代的東西,總算是可以逃離揚州這個鬼地方了,所以再多的害怕在此刻都被按了下去。
—— ——
第一次進來時,他明明是白天進來的,可這間屋子卻因為被鬱鬱蔥蔥的樹葉籠罩著,一入內,視線就忍不住暗了下來。
層層的帘子後能看到有一個人影正站在玉雕的佛像前。
那尊佛像的手斷了,坐下的蓮花也碎了一半,現在被人歪歪曲曲的補起來,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容在此刻也扭曲破碎,不再是受人尊敬愛戴的模樣。
「貴人。」江如琅小心翼翼喊道,「東西帶出來了。」
帘子後沒有動靜。
江如琅只能彎腰屈膝地繼續站著。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味,偏屋內有種久不住人的灰敗,味道混在一起泛出令人作嘔。
江如琅額頭逐漸滲出冷汗。
那個一直面對著佛像的人轉身看向他,居高臨下的打量宛若當日盤踞在屋檐上的巨蟒再一次悄無聲息地靠近他。
冰冷的腥氣下是居高臨下的漠視。
許久之後,佛前的三柱清香終於點完了,最後一截灰色的香灰跌落在地上。
「什麼東西?」那人終於開口,神色不耐。
江如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抖抖索索說道:「就是您之前說的藍寶石啊。」
那人歪了歪腦袋,笑問道:「藍寶石?曹家也有藍寶石啊。」
江如琅吃驚得抬起頭來,磕磕絆絆說道:「不,不是您說看中曹家的那顆出自緬甸的藍寶石嗎?」
他說完猛地閉上嘴,神色驚恐畏懼。
藍寶石是個稀罕東西,揚州大戶中能拿出曹蓁梳妝檯上這麼好成色的藍寶石簪子的可不多,更別說一下能拿出一對的。
據說這是曹家老爺給小女兒的嫁妝,在一個盛產寶石的小島上高價買到的,千金一顆,一共四顆,分別打做一套頭面。
當年江湛大婚時,曹蓁分出兩顆,還一併貼上一對鸞鳳金鐲和綠松石金手鍊,外加他舅舅送的一整套紅寶石珍珠頭面,外加一項金鑲石帽頂,作為打頭的嫁妝,第一個抬進許家的。
當時江家嫁女的排場至今都讓人津津樂道,甚至至今還流傳著『小雪飛滿天,珍珠白玉兆豐年,江家嫁女耀人眼,白玉為堂金作馬。』的俚語。
這件事情鬧得如此轟動,所以江如琅當日一聽說這位貴人想要那兩顆藍寶石,立刻就信了,畢竟這些高高在上的富貴人家只是瞧著光鮮,皮肉下全都是骯髒不堪的手段,和他這種從泥土裡爬出來的人並無任何區別。
可現在,這人的目光,這人的口氣,充滿了不解,他並不是想要拿喬,假裝是偶然得到這兩顆晶瑩剔透的藍寶石。
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江如琅心中一沉,心中越發驚恐。
他是不是落入什麼陷阱了!
面對曹家,他還尚有幾分篤定能苟活性命,可現在面對這位神秘的貴人,他甚至覺得帘子後的黑暗處全都是團團而成的蛇身,巨蛇的腦袋正不經意的靠近他,隨時準備一口把他吞沒地骨頭都不剩,
那人的目光正幽幽地看向他,好一會兒突然又笑了起來:「是了,藍寶石,我的帽子上有一顆還不錯的紅寶石,正缺一顆好看的藍寶石。」
江如琅連忙掏出懷裡的兩根簪子恭恭敬敬遞上去。
那人站著沒有動彈,只是低著頭轉著手中的扇子,扇葉合上打開,聲音清脆乾淨,聽得江如琅心口顫巍巍的。
「成色還真是不錯。」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江如琅猛地抬頭。
「江老爺,好久不見了啊。」陳望自黑暗的角落裡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笑臉盈盈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三年不見,江老爺都瘦了。」
他接過簪子往後走去,帘子層層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