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一次子貢先進去後,那個守門人就變了口氣進去了通報。等曾子也來了時,守門人果不其然再一次讓開了路。
他們神色鎮定進入室中時,卿大夫們都站了起來,魯哀公也從台階上走下,向他們拱手行禮。
後世評論這件事:若是我們盡力整肅儀容,這樣可以暢通無阻。
這句話一般解釋就是君子收拾好自己的,就能讓別人敬重一分。
但這位禮記的老師卻又引申到以貌取人這個話題中,隨後又衍生出很多例句。
「學生有一點不解。」婁素聽得眉頭直皺,到最後忍不住開口提問道。
禮記的學長點頭:「這位同學有何不解?」
「既說不能以貌取人,剛才學長又為何要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婁素質問道,「夫子是不是把女子單獨和陰私滿腔的小人相提並論還未可言,可學長卻已經如此篤定了。」
禮記的學長皺了皺眉:「為何不能?」
「孔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婦人有保西河之志。」,可見夫子不是並不覺得女子可以和小人相提比論,畢竟小人可不會保家衛國不是嘛。」婁素振振有詞,「且我聽說這句話的是夫子在見了衛靈公的夫人後才發出感慨,如何能一言蔽之,牽扯到全部人身上。」
頭髮花白的學長有點掛不住面子,板著臉說道:「世人皆是如此說。」
「那可沒有。」江芸芸幽幽說道。
「漢唐儒子皆言『女子』為全稱,既為女兒和兒子,也就是自己的小孩,而朱子的《論語集注》中又將『小人』解為『仆隸下人』,將『女子與小人』解為『臣妾』,也就是家裡的女僕與男僕,不論如何說來說去,也不是單獨的女子和小人。」江芸芸笑眯眯說道,「我們現在市面上倒是有幾本註解到有先生這樣的說法,但學生覺得他們既沒有得到認可,那想來就是無稽之談。」
「那與其說是女子和小人,不如說是通識教化的人和不通識的人,」婁素是個大膽的,立馬大著膽子說道,「那便是先生說錯了。」
學長臉色一沉。
「而且『養』字,多指修身養性,可不是撫養照顧,且夫子若是大範圍掃射,那女子和小人又和他有何干係,這裡的養參考《大學》中的意思,那就是培養和修養,要一個人養出浩然正氣,養身、心、性、命。」江芸芸繼續說道,「可見一開始作為語錄文,夫子批判的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講得也是仁愛修養之事,並沒有更多的想法。」
「果然是解元!」婁素豎起大拇指夸道,「博學。」
「孔子就曾痛罵:「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可見我們夫子是討厭殉葬的,但自南宋的殉夫之風卻越來越烈,想來也是後世的那些無稽之談之輩,占據了口舌,讓她們『凜然殉夫,蹈死而不顧』。」江芸芸也跟著說道,「與其看當世,不如去看第一版的意見。」
「對!」婁素大聲說道。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女子守節之事有妄議。」學長怒斥道,「此乃高皇帝期間就有的事情,何須你們黃口小兒置喙。」
江芸芸依舊微微一笑:「可英宗廢除時,朝堂上可是稱讚陛下仁善。」
「對!」婁素眼睛一亮。
學長嘴角微動,一肚子火卻不知道如何反駁:「你,你,你們,大膽!」
「又是你啊,江芸。」門口傳來幽幽的聲音。
山長袁端站在門口:「有人說有學子和老師爭執,我還以為是我們學院今年風水不好呢。」
江芸芸露齒一笑:「辯論辯論,朱子和陸九淵不就曾日日辯論。」
袁端氣笑了:「你是自比朱子還是陸子靜啊。」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不敢。」
——聽上去也太狂了。
——我江小芸可是認認真真讀書的人,可不敢這麼狂。
「我看你敢得很,才第一天上課而已。」袁端說話間,外面傳來敲鈴的聲音。
學長憤憤捲起書就走了。
原本大氣也不敢喘的學子們也都鬆了一口氣,飛快跑了,順便宣揚一下剛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