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耽誤你讀書。」王華笑著強調著,「只是聽林祭酒說你性格忠厚,那個摺子很多受你啟發,所以我們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江芸芸瞧瞧去看小老頭林瀚。
林瀚只是端茶喝水,一言不發。
「說吧。」謝遷笑說著,「隨便說說,我們也不是不了解你。」
紙上交鋒過好幾次了,對她的脾氣早有預料。
江芸芸對這個國子監早早就有很多意見了。
比如大家上課都不積極,所以不如上課也開始點到,當做平時分,而且哪有什麼不重要的功課,太祖說要的功課,那肯定是都要的,也都算到期末考核里,也不用一次考試給一分了,直接年底考核,考得好的三分,一般的兩分,勉勉強強過關的一分,完全不行的扣分!這可不是我說的,這可是太祖說的!
還有歷事,太祖的辦法很好啊,太祖真是英明神武啊,要知道現在進士也多了,歷事的人想要站穩腳跟怎麼能輸,傳出去,我們國子監多沒面子!要贏!要行!要卷!把一個個都操練起來,把數學啊,表格啊,統計都學起來,以後去哪個部門都不怕。
謝遷和王華對視一眼,悄悄笑了笑。
接到任務的時候,他們還頗為為難,畢竟自己之前都是在翰林院幹活的,也沒正面接觸過這個事情,雖然以前的案例看得也多,但那畢竟是紙上談兵,所以就去請教現在分管進士幹活的李東陽。
李東陽如今是人也精神了,走路也快了,說起話來也娓娓動聽,格外能騙人了。
——「我那師弟如今就在國子監,他遇事總有思考,說不定會有很多想法。」
他捏著鬍子,一臉深沉:「你們要是改得好,我也打算把我的兒子塞進去。」
這不,拉過來問問,果然還是有點用的。
國子監的日子剛開始水深火熱,所有人都哀聲載道,甚至有人千里迢迢回來抗議,只有江芸芸好似如魚得水,呼吸著越來越熟悉的口氣,不由感慨一句。
——大學,是大學的味道。
還是畢業後包分配的優秀大學。
江芸芸的日子越過越開心,月月考試第一不說,卷子貼滿了公告欄,直接被謝遷等人數為典範。
——「想要成功,學學我們江小解元。」
——「你說不行,那你去找太祖吧。」
謝遷不虧是出了名的口才好,之前因為抗議的人太多了,直接在彝倫堂前辦了一場辯論賽,把所有人都懟得啞口無言。
江芸芸在下面小手都拍紅了。
日子一晃而過,國子監內卷的腳步開始不受控制,原本還打算混日子的人,也感覺出緊張之色,尤其是期末考來臨,聽說這次考不好,嚴重的要直接被除名的。
之前一直清冷的學校在三個月的時間內煥然一新,讀書氛圍日益濃郁,連帶著老師都認真起來。
因為請求加薪的要求被拒後,林瀚做了一個吃驚的決定,第一為了讓底下的人都有房住,第二是能更好的教書,不至於奔波勞累,所以直接捐出自己的十年月俸,給他們蓋住房了!
國子監讀書的氣氛更上一個台階。
京城入冬沒多久,江芸芸剛寫好卷子準備回家,一出校門就看到顧麼兒正和一個比他還小的小男孩拉拉扯扯。
那小孩大冬天只穿了一件單衣,鞋子還破了一個洞,想跑,但一直被顧麼兒拽著小手,所以掙脫不能,又急又怕。
顧麼兒可不管,遠遠見了江芸芸就把人拉過去,然後推到她面前,得意說道:「喏,我撿了一個小孩。」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芸芸是萬萬沒想到顧麼兒出門遛馬竟然還偷了一個小孩出來。
是的, 偷。
這事還要從顧麼兒每天都要遛馬這個事情說起。
明朝的京城內也是人滿為患,到處都是房子不說,各巷的街道尤為狹窄,尤其是江芸芸他們現在住的那幾條小巷, 十之八九都是寄居在北京的讀書人, 官吏等等, 尋常若是有馬車都很容易堵車, 需要大家退一步。
麼兒的馬自然不能在這裡遛,所以他每天等黎循傳和江芸芸離開後, 就溜溜達達爬起來準備去城外遛馬, 讓他的小馬茁壯成長。
是的,才九歲的小孩要牽著他的小馬,一個人去走一個時辰去城外遛馬。
一開始樂山、誠勇和終強都輪流帶他出門, 只是這幾日聽說有蝗蟲要來, 要知道秋日剛過沒多久, 入冬都還未成功, 天氣一直冷暖不定, 蝗蟲卻氣勢洶洶從東南方向來, 導致城內人心惶惶的,京城的物價飛漲, 樂山等人都忙著囤東西,到處出門採買東西。
這樣顧麼兒就落單了,但他一點也不怵, 甚至興致勃勃打算一人出門遛馬。
樂山等人發現時,人已經跑了, 又想著來來回回走了這麼多遍了, 應該不會出事。
但一般來說, 往往覺得不會出事,那一定是要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這件事說起來也很簡單,麼兒在遛馬的路上聽到有小孩哭,有個男人很兇地罵他,還打他,小孩被打得臉頰都腫了,嘴裡一直哭著要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