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徹頭徹尾利己的人,沒有被道德約束,甚至連律法都能視若無睹。
這不是她熟悉的社會,法律不能規範所有人的言行,這個社會更加等級分明,肉弱強食,冷酷無情到人命也不值一提。
江來富是百姓,哪怕在此之前他是揚州城人人尊稱的江大管家,但他的性命也會在某個時刻,因為無用而被果斷抹殺。
江如琅作為主導者,也意味著他即便是殺人,也很難將他繩之以法。
他的僕人,他的財富,甚至是他的江家,都能讓他逃脫罪責。
她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江來富全家覆滅。
「不,不是你的錯。」江芸芸伸手,擦了擦小孩黑漆漆的臉蛋,露出裡面被火灼得通紅的臉,「只有一日救火,沒有日日防火的,江如琅殺了人的都不知道懺悔,我們只是救人沒救出來,為何還要替他背鍋。」
顧麼兒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水潤潤,只臉頰還是乾巴巴的,甚至還有點蛻皮,想來那場火是真的很大。
他一腦袋趴在江芸芸懷裡,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到處都是哭聲,我聽得頭疼。」
江芸芸安撫地拍著他的後背,心中卻好似被一棍子敲得有些暈。
她忽略了這不是她熟悉的世界,法律的規則並非強制,甚至律法無法約束富商豪強,這些遊走在黑白線中間的人,他們有錢有權,上在藐視皇權,下在輕賤百姓。
這件事情她已經預料不到到底要如何收場了。
周家的事到底能不能還周家人一個公道。
「江澤人呢?」她問。
顧麼兒咕嚕一下從她懷裡爬起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最後湊過來,小心翼翼說道:「我給他藏起來了。」
江芸芸看他這個神神秘秘的樣子,眉心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等她看到被吊在水井中的江澤,竟鬆了一口氣。
——還知道不把人大冬天放在水裡,真是不錯。
顧麼兒直接把人搖上來,被五花大綁,嘴裡塞著布團的江澤一臉憤怒地看著江芸芸。
「可是我救了你,你幹嘛瞪我們。」顧麼兒把人扒拉下來,也沒替人解開繩子,把人滾到江芸芸身邊,像模像樣地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看著江芸芸,眨巴著眼,大聲說道,「我救的。」
江澤躺在地上好像一團爛肉一樣,一聲不吭。
「找個馬車,我們去林家的別院。」江芸芸隨口問道,「你能悄悄把人送上馬車嗎?」
顧麼兒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說道:「可以吧。」
等江芸芸讓樂山駕了馬車,一轉頭就看到一個被裹起來不見頭尾的東西,被樂水和顧麼兒,一前一後抬了出來,差點嚇得一口氣沒上來。
不少江家僕人好奇地看著顧麼兒和樂水一臉鎮定自若地把那一捆東西送上馬車,旁若無人地胡說八道。
——「都是顧公子的東西,要送回湖廣呢。」
——「不不,我不回家,要和江芸在一起呢。」
顧麼兒忽悠完人,就得意爬上馬車:「怎麼樣,我聰明吧。」
江芸芸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夸道:「真聰明。」
顧麼兒伸手把那捆東西解開,露出江澤被蒙得通紅的臉,他看著上方兩個腦袋,絕望閉上眼睛。
「江來富自盡了。」就在剛剛,江芸芸得知了這個消息。
樂山去借馬車的時候,聽到的這個消息,如今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
江澤眼睛倏地睜大,隨後劇烈掙紮起來,眼睛瞬間充血,捆著手腳的繩索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嘴巴被堵著卻還能聽到嘶啞的哭聲。
「哎,別動。」顧麼兒立馬把激動的人按住,「馬車要塌了。」
江芸芸巍然不動,垂眸,安靜地看著他:「他們都以為你死了,所以你現在是唯一可以給你爹報仇的人。」
江澤滿眼含淚地看著她,嘴裡發出嗚咽地哭鳴,整個人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
顧麼兒看他哭得青筋爆出的脖頸,安撫地用袖子擦了擦他的眼淚。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他索性一屁股坐在他身邊,用力握著他的肩膀,「報仇,你要給你爹爹,給你家人報仇。」
江澤哭得幾乎要背過氣來,可聽了顧麼兒的話,卻突然怔在原處。
江芸芸把他嘴裡的布團拿下:「江如琅這些年壞事做盡,你爹肯定是留了證據,所以才導致你們家人昨夜招致滅門慘案。」
江澤只是意味不明地久久看著她,許久之後才沙啞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幫我。」=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