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每看到周笙總會恍惚想起年少時寄人籬下,看人吃飯的日子。
那樣的日子太苦了,連呼吸都要看人眼色。
周服德雖不收他的錢教他讀書,卻每每都要他記住自己的恩情,就連他稍微休息一下,都要管,可偏偏不願意為他打點考官,讓他一直考不上鄉試。
這樣的人明明這般虛偽,卻人人都說他是好人。
他對周笙自然是喜歡的,那是他少年時候唯一喜歡的人,漂亮又聰明,就像周家院子裡的那一面凌霄花,耀眼極了。
可現在他看著她在後宅後孤苦無依,偏又有種詭異的欣慰。
那些年他吃過的苦,也該讓周家人也吃一下。
他對周家做了很多事情,自認為天衣無縫,可現在一直沉默的江芸突然強勢起來了。
這個壓根沒被他放在眼裡,覺得不可能成器的,骨子裡留著農戶血的小孩,一夜之間好似那面凌霄花驟然開放,拜了名師,考了解元,成了揚州城無人不知的神童,成了耀眼的一顆星。
現在,她開始狀告江來富。
他是知道什麼了嗎?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可如何是好。」江來富的兒子江澤神色慌張。
江如琅坐在椅子上,窗欞上雕刻著的富麗堂皇的花被日光照著,好似一道道鞭痕,落在他臉上,足以把人四分五裂。
他格外平靜說道:「你去把周笙和江渝關到暗室里,然後讓江芸來找我。」
江澤連忙跑了出來。
沒多久,紫竹院自然亂成一片。
陳墨荷百般阻攔也沒阻止周笙和江渝被人帶走,江渝哭得厲害,周笙一臉惶恐被人推搡著帶走了。
「去,去找芸哥兒。」陳墨荷趕在紫竹院大門被人鎖上時,悄悄把個子最小的小春送了出去。
小春迷茫站在冬日裡,耳邊還是小院裡的尖叫聲,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到最後只記得三小姐喊哥哥的聲音。
——去找二公子!
一陣冷風吹過,冷得小春一個激靈,她剛才也拉得一身熱汗,現在回過神來,抹了一把臉,熟練地找到一個狗洞,爬了出去。
—— ——
章秀娥匆匆從外面回來,厚重的帘子被突然高高掀起,帶來一陣冷風,她走得滿頭大汗,隨後伏在曹蓁耳邊低語了幾句。
曹蓁翻著帳本的手一頓,隨後抬眸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丫鬟們悄無聲息出去了。
「你確定?」曹蓁問。
「外面都傳遍了。」章秀娥說道,「剛才老爺還去紫竹院把周姨娘和渝姐兒都帶走了,聽說是直接帶去小黑屋了,還讓人滿大街去找二公子回家呢。」
曹蓁卷著帳本的一角,冷笑一聲:「我還當多喜歡呢,到了要緊時候,什麼情愛歡喜,也不值一提。」
章秀娥沒說話。
「他之前還一直用江芸來刺激蒼兒,如今這個他看好的寶,也開始反捅他一刀了。」曹蓁冷笑一聲,「因果報應啊,他一直說周家對他不好,藏私,但對外卻總是好人的面具,如今看來留著周家血的人,確實與他犯沖,沒想到江芸這人不聲不響,卻是一條咬人的狗。」
章秀娥任由她發泄著,直到屋內徹底安靜下來,她才抬眸去看小姐,聲音倏地壓低,只剩下一股氣音:「小姐可是想好了。」
曹蓁看了過來,手指在帳本上輕輕划過。
「大公子如今被關在書房裡讀書,我們是見也不能見一面。」章秀娥抓著曹蓁的手,擔憂說道,「大公子的身體你也不是不知道,哪裡禁得住這麼熬啊。」
「之前好好的把漾姐兒關到祠堂里罰跪,要不是湛姐兒回來把人帶出來都不知何時是個頭,可憐漾姐兒最是怕黑了,還大病了一場,急得我是夜夜抱著她,不敢合眼。」
曹蓁閉眼,呼吸緩緩加重。
「那人本就是入贅,如今有這樣的體面那是因為我們曹家心善。」章秀娥握緊自家姑娘的手,看著她不復年輕的面容,心疼說道,「這些東西,本就該是姑娘的。」
「只要江來富死了。」章秀娥低聲說道,「江如琅也就只剩下半條命了。」
—— ——
「你去找李達的家人來。」江芸出了衙門,才驚覺自己後背出了一層汗,風一吹只覺得寒氣一陣陣冒了上來。
一件事情的成不成功,一旦進了衙門,那告狀之人能取決的東西就少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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