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來,沿途僕人丫鬟紛紛行禮,行走間悄無聲息,連著落葉也不曾驚動。
「江媽媽,怎麼帶外男來內院啊。」有一個穿得花紅柳綠的女人搖曳生姿走了進來,用孔雀團扇捂著嘴巴,一雙眼睛嫵媚動人,正欲言還休地看著江芸芸。
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同樣花枝招展的女人,見了人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來。
江漾頓時警覺起來,牢牢牽著江芸芸的手大聲說道:「他是我二哥,才不是外人。」
「二哥?」那女人斜晲了他一眼,笑說道,「你二哥不是瞧著胖墩墩的,這人這麼瘦怎麼會是你二哥呢。」
「你才胖。」小姑娘兇巴巴反駁道。
「我可不胖,老爺可最喜歡我這寸腰了,那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她捂著唇輕笑起來。
眾人頓時笑了起來,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江漾呆了呆,沒聽懂他們為什麼在笑。
「放肆!」江媽媽大怒,「在未出閣的小姐面前發什麼騷,還不滾。」
江芸芸順手捂住江漾的耳朵,淡淡說道:「少聽這些人說話,也不怕污了你的耳朵。」
江漾委屈地巴著她的腿,只是嘴裡反反覆覆說道:「壞人。」
「這可是我們江家新出爐的解元。」江媽媽大聲說道,隨後又悄悄睨了江芸一眼,見他沒有露出不悅之色,便又繼續說道,「這次考中之後來看他大姐姐的,要你們這些賤蹄子多嘴,也不怕傷了解元公的眼睛,真是晦氣。」
那為首之人驚訝地打量著面前的小書生:「你就是江芸?」
江芸芸頷首:「是我。」
「我怎麼聽說你和江湛關係不好啊?」女人也不害怕,湊過來,好奇打量著他,那雙嫵媚的眼中滿是精明。
江芸芸不動聲色,和氣問道:「你這是哪裡聽來的?」
她的反應太過鎮定,那女人一怔,隨後站直身子,笑說道:「胡亂聽說的而已。」
「那就不該胡說。」江芸芸依舊笑臉盈盈,「救寒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修,本該是人人都懂的道理才是。」
那女子臉上笑容一僵。
明明面前的小少年笑容這麼和氣,眼神清亮正直,可她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江漾連連點頭:「對對,你不懂,你笨。」
「我知道!江芸在說你亂說話!」顧麼兒忙不迭炫耀著自己讀書的成果。
江芸芸也不再看她們,只是把兩個小孩拉走:「走吧,不要讓大姐姐久等了。」
江媽媽立馬得意挺起腰來。
「哇,你好厲害!你就說了一句話,她就不笑了。」江漾在她身邊蹦蹦跳跳,「這人可討厭了,老是陰陽怪氣的,討人厭。」
「咳咳,好了,別摔了,晚上可要留在這裡吃飯?」江媽媽連忙把人拉著,笑問道。
江漾看了一眼江芸芸,隨後乖乖說道:「不要了,我們坐坐就回去的。」
穿過西面的花園,這才看到一間闊面的三進院子,從葫蘆形拱門內可以看到裡面綠蔭乍濃,石榴累累,垂楊上流鶯宛轉,石欄邊墨蘭盛開。
「二公子裡面請,先去偏廳坐坐,我請大姑娘來。」江媽媽踏上水池,把人引到偏廳,出了門口,對著耳房的丫鬟說,「拿姑娘之前買的那個廬山雲霧茶來,再送一些糕點來,要剛做沒多久的。」
丫鬟連連點頭。
屋內,江芸芸坐在一側,顧麼兒已經背著手在屋子裡溜達著,看到什麼都很驚訝地哇了一聲,江漾站在他邊上,得意得給他解釋著。
「這赤壁圖可是我姐姐畫的,這船上那個小孩就是我,這個是我姐姐,我爹有一年帶我們去黃州玩,可好看了。」
「可你看上去才一歲的樣子,還要人抱,你還能記得不成?」顧麼兒不解問道。
江漾啊了一聲,隨後強調著:「反正可好看了,我知道的,我姐姐畫過好多的,我都看過了。」
「哦,黃州遠嗎?」顧麼兒又問道。
江漾被問住了,也跟著苦惱說道:「不知道耶,大概是很遠吧,要是近的話,姐姐肯定早早就出門去玩了。」
「也是哦。」顧麼兒哈哈笑著,「那我以後長大了就去看看。」
「等我長大了也去看看。」江漾也跟著哈哈笑道。
江芸芸聽著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的話,從東邊走到西面,從掛在牆上的字畫倒茶几上的花瓶,甚至連掛著的帘子都要繞著它走兩步。
江芸芸端著茶抿了一口。
入口醇厚甘甜,真是好茶。
只可惜他們的小算盤,怕是沒有用。
江漾請他來的舉動實在太幼稚了,除了嚇嚇那些後宅的人並無其他作用。
許家若是好相處的,江湛也不會是這樣的處境。
治標不治本罷了。
就在他們把大堂轉了一遍,江湛這才姍姍來遲。
「姐!」江漾眼睛一亮,立馬拋下顧麼兒,撲過去,「我前幾天來找你,江媽媽說你病了。」
她動了動鼻子,一臉擔憂:「好重的藥味啊,病得重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