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逐漸從胡言亂語中安靜下來,避開她的視線,整個人驀地恢復了之前死氣沉沉的樣子。
「你為何要對我舅舅下死手?」江芸芸問道。
李達低著頭不說話。
「你以為你不說就沒有辦法了嗎?」江芸芸嘆氣,「你猜救走舅舅的人到底有沒有看到你。」
李達手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個棍子沒有掉到水裡,說明上面有留你的指紋。」江芸芸又說道,「人證物證俱有,所以我只要把你交到官府,不出三日你自然會求著招供。」
李達的臉頰也開始跟著抽搐著,好似完全控制不住一樣。
「可我現在不把你交出去,你知道為什麼嗎?」江芸芸話鋒一轉,反問道。
李達終於顫顫巍巍抬起頭來,去看她。
「舅舅說你這些年對他照顧良多,我想著你也不是壞人,想來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要你開口,我自然會原諒你。」江芸芸低聲說道。
李達看著他,嘴角微動,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打錯人了,我其實是打算打村子裡的癩頭的,沒看清。」
江芸芸看著他,依舊是溫和笑著:「你一共有三次機會。」
「你對我舅舅這麼熟悉,那就不可能認錯。」江芸芸似笑非笑,「你想要替人隱瞞,也該想想,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剛經歷了一場不太愉快的分家,那些人好生凶神惡煞,每個人都打打殺殺的,都要嚇死我了。」她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內格外清晰,「你的兒子孫子好像都不大。」
李達憤怒了:「你要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江芸芸歪了歪頭,「我又不分家,我只是擔心你的寶兒,這些外面體面富貴的人家分起家來也這麼不體面,想來鄉下也不逞多讓。」
「到時你在牢里,想來也是束手無策,回天乏力。」
李達被人威脅著,只能憤怒掙扎著,整張椅子發出巨大的動靜。
「你要是再鬧,我就揍你哦。」窗外傳來顧麼兒幽幽的警告聲。
不知何時,顧麼兒溜達回這裡了。
李達疼得齜了齜牙,好像那拳頭又落在臉上,只好僵硬地停了下來。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江芸芸伸出兩個手指,強調著,「第二次機會。」
李達沉默著,呼吸逐漸加重。
這其實是一場心理博弈,就看是誰先熬不住。
誰也不知道對方手裡到底有什麼,所以一步步試探才是最可靠的辦法。
「他找到了好工作卻不介紹我兒子進去,我這才生氣的。」許久之後,李達低聲說道,「他在碼頭搬東西的工作可是我幫他問的,他現在有了好的去處卻不優先叫上我兒子,所以我生氣,原本只是想教訓教訓他,但是沒想到下了重手。」
江芸芸微微一笑:「你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李達呼吸一窒。
「這個事情都已經過去快一年了,期間周鹿鳴回來這麼多次,次次都是一人回來的,你為何突然想起來。」江芸芸微微一笑,也不生氣,繼續戳穿他的謊言,「就算退一萬步來說,你真的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可這件事情有值得生氣到要害人性命嗎?」
「你的兒子並不在碼頭搬東西,他在酒樓有一份跑堂的工作。」江芸芸微微一笑,「而且你們家住著石頭院,想來也看不上周鹿鳴掙的那點錢,嫉妒達不到閾值,為何你想要殺人,你是個聰明人,權衡利弊應該很清楚。」
李達怔怔地看著她。
江芸芸嘆氣:「第三次機會,若是錯了,我便送你到衙門去,你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去了衙門,可就要橫著出來哦。」顧麼兒的腦袋從門後探出來出來,張牙舞爪嚇唬道,「衙門的人可凶了。」
李達再一次陷入沉默,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看。
這雙手比一般種地的人要白一些,但怎麼也比不上那些城裡人。
他辛辛苦苦了半輩子,才攢下這麼多錢。
「我說了,你真的會放我走?」許久之後,他沙啞開口。
江芸芸點頭。
「有個人給我十兩銀子,只叫我打他一棍子,打了就給我銀子,我孫子要讀書,我少不得這個錢。」李達說。
「誰?」江芸芸問道。
「我不知道。」李達說。
「你不知道你便做了?」
「因為他把銀子送來了,我收了錢,總該給人辦事。」李達激動說道,「真的,你信我!我真的也是無奈之舉,孩子讀書很費錢,我不想他跟著我們一樣種地,他很聰明的,私塾的老師說他很聰明,你懂我的難處的,鹿鳴一定也會原諒我的,我也是實在沒辦法。」
江芸芸眉心微動。
「你也知道讀書好,所以才想著去讀書的,我這麼做也都是為了孩子考慮。」
「種地這麼辛苦,誰想他們一直種地啊,便是考個秀才回來也很好啊。」
李達一旦開口,話匣子便說得又快又急。
江芸芸沉默。
「你不信我?」李達憤憤說道,「可就是這樣的,我只是想要錢。」
「你說的也太扯了。」顧麼兒托著下巴說道,「那個人也不怕你卷銀子跑了,反正也沒證據,你就說你挖地挖出來的,這誰能說的清,這個人要是這點也想不明白,也太蠢了,而且打重打輕,你一個靠力氣的莊稼人還分不清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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