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解元,算帳的本事可真快啊。」王恩沒跟上她利索的嘴皮子,忍不住說道。
江芸芸謙虛說道:「還行還行,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可不是都要學一下。」
人群譁然。
林御瞳仁猛地縮了起來。
「你就是江芸!」陳家叔公眯眼,認真打量著面前的小童。
「我是,但現在重點不是這個。」江芸芸謙虛擺手,繼續說道,「還有就是五典書肆的事情,書肆發家史知府想來也聽過一些,多虧了林徽這些年的努力勤奮,這才有了如今的輝煌,我們鍾老夫人本打算其餘兩人一家一千,叔公那些一家三百,他們抬價三千,我們可都是同意了,您看,我們的誠意是一直是很夠的。」
她強調著,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王恩。
王恩和她對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
——別說,江芸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那欠錢又是怎麼回事?」這個江解元說話就有這個本事,語調生動,情節勾人,引的人想一直聽下去,所以王恩忍不住問了下去。
江芸芸又把贍養老人的問題說了說,然後攤手,愁眉苦臉說道:「所以各家其實還要給大房五千五百兩的,畢竟老夫人年紀大了,照顧起來其實很是辛苦,之前都是大房一家做的,如今要分家了,這些事情難道不該也說清楚嗎?百善孝為先,林家幾人又是親兄弟,豈能讓他們背上不孝的罪名。」
王恩沉吟片刻,也覺得非常有道理,甚至還有點詭異的體貼:「孝心為首,這事確實也是要分清的。」
「所以啊。」江芸芸和氣說道,「其實已經分清了,大房因為五典書肆的事要給其餘家三千兩,其餘各房因為贍養老人的時候要給五千五百兩,大人,你說我這樣算,可有一點錯誤!」
王恩看著她和顏悅色的笑臉,頓了頓,神色立刻詭異起來。
——別說,還真別說,有理有據,合情合理,他竟然一點問題也沒有。
眾人先是被面前這個侃侃而談的小童是解元的消息打得一愣一愣的,又在她侃侃而談的氣度中迷失了片刻,導致大堂內半晌沒人說話。
若是林徽一開始就言明自己有這麼厲害的好友,那他們自然不會做得這麼絕。
「其實這個家不分也沒關係。」三房的人率先打退堂鼓,猶豫說道,「那些錢的事要不就算了。」
林御眼睛一瞪。
王恩摸著鬍子的手也停了下來。
眾人的視線下意識看向林徽,卻見林徽搖了搖頭。
秦歲東淡淡回絕著:「開弓沒有回頭箭,走到這一步,還是分了才能繼續過日子。」
三房的人有些遺憾,但很快又露出不悅。
「都是親兄弟,何必說這樣的話。」三老爺嘆氣說道。
鍾威冷笑一聲:「怎麼剛才開口要一萬兩的時候,不說是親兄弟了。」
「婦人無知而已。」三老爺破罐子破摔,無賴說道。
「分,怎麼不分!」林御倏地打斷兩人的話。
他惡狠狠注視著想要打退堂鼓的人,冷笑一聲:「你們還指望林徽還能好好待你們。」
「我們哪來的錢給他們二千五百兩。」三房瞪眼。
「什麼二千五百兩,就是要均分,之前不過是這人強詞奪理,我一個也不同意。」林衍耍無賴說道。
「我們都是親兄弟,贍養的事情是你們大房自己願意的,書肆我們也是有幫忙的,所以院子和書肆我們就要均分。」林御也緊咬這點說道。
江芸芸嘆氣,看著王知府無奈說道:「您看,林家的人總是在反悔。」
王恩的鬍子也揪下來幾根,把房產地契都拿過來仔細看著。
江芸芸適當遞上來之前報損失的單子。
王恩猶豫一會兒後還是接過來。
「我就一個女兒,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如今竟然連嫁妝都沒有了。」老夫人輕聲嘆氣,「她是走了,可我還在啊,我定要給我苦命的女兒要一個交代。」
王恩摸鬍子的手更快了。
「老爺為了這個家窮盡心血,徽哥兒是他唯一的兒子,如今卻要遭受這樣的屈辱。」秦歲東也跟著垂淚,「百年之後,泉下有知,我如何和老爺交代。」
王恩的鬍子都被揪下來幾根。
「壞人,是壞人。」顧麼兒偷偷摸摸摸過來,趴在他胳膊邊說道。
林家那邊見如此,也跟著喊冤。
一時間大堂又熱鬧起來了。
王恩把所有東西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隨後說道:「地契上寫的是大房的名字,建造時間也非上一輩的時間,所以壽芝園是大房的東西,本就不用分,書肆也是大房經營,給你們三千也就算是多年情分,田地這些按理就是均分。」
林家眾人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
「是是,田地還是要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