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低頭去看顧麼兒。
顧麼兒小臉氣得圓鼓鼓的,抱臂扭頭,一臉不高興。
「怎麼了?」黎風擔憂問道,「跑到船艙打擾你們了?」
船長臉色臭臭得說道:「大早上不睡覺跑船艙裡面,也沒動靜,悄無聲息的,嚇死我們了。」
黎風自然又是道歉,又是賠錢。
等人走後,江芸芸低頭去看顧麼兒。
顧麼兒臭著小臉,緊貼著江芸芸腿邊:「我就是想看看還要多久才能回揚州。」
「那你直接問黎叔就知道了。」江芸芸也沒生氣,摸了摸他被秋風吹得冷冰冰的臉蛋。「吃飯了沒?」
顧麼兒見她沒生氣,這才悄悄鬆了一口氣,捏著手指說道:「沒有吃。」
「那跟著黎叔去吃吧。」江芸芸對著黎風打了個眼色。
黎風牽著他的手:「少吃點,等會靠岸晃得很,免得吐了,等會回揚州就可以吃好吃的。」
等人走遠了,黎循傳摸了摸下巴:「麼兒是不是在撒謊。」
「這不是沒闖禍嘛,不礙事。」江芸芸笑說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且讓他自己自由生長才是。」
「怪不得,麼兒這麼粘你。」祝枝山笑說,「你明明年紀這么小,也沒養過孩子,但總讓人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你說的這點,我這可要牢牢記住,以後也要如此對我的小孩。」
黎循傳小聲嘟囔著:「那你要小心,你的小孩若是教起來和芸哥兒一樣不省心,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祝枝山想了想,突然也覺得頭疼。
船隻在水中晃晃悠悠走著,一行人很快就下了船。
黎循傳臨走前還把桃枝帶出來:「這花也沒蔫掉,也怪厲害的。」
祝枝山看著那支花欲言又止。
江芸芸目不斜視下了船板:「快走吧,早些回家去。」
只三人正在等黎叔等人下來時,突然跑出來一群鶯鶯燕燕,圍著黎楠枝說話,一人扔了一支木芙蓉。
「好俊俏的小郎君啊。」
「霜侵露凌,丰姿艷麗,這花就該送給小郎君。」
被劈頭蓋臉的花砸暈的黎循傳驚呆了。
所有人也都驚呆在原地。
祝枝山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喃喃說道:「沒說啊,還有這招。」
顧麼兒突然瞪大眼睛,扒拉了一下江芸芸的手,來回看著:「你的桃花呢?」
江芸芸和他四目相對。
顧麼兒心虛地移開視線,磨磨唧唧跑到祝枝山邊上貓著。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大早顧麼兒這小孩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沒好事,偏每次問就扭頭跑。
江芸芸立刻笑得直不起腰來:「嫣然木芙蓉,搖風倚東榮,好你個顧麼兒,畫虎不成反類犬。」
顧麼兒抱著祝枝山不說話,小臉臭著,緊盯著黎循傳手中的桃花。
那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撒完花,就入來時一般熱鬧,喜笑顏開地走了。
黎循傳被迫接的滿手鮮花,衣服上還掛著許多香氣四溢的帕子,又被眾人注視著,一下子就紅了臉。
黎風連忙上前把花都拿走:「怎麼還有啊。」
「唐伯虎!」黎循傳氣暈了,「下次見到他,我非要揍他一頓。」
江芸芸一把把打算溜走的顧仕隆提溜過來,滿臉笑意說道:「喏,罪魁禍首。」
顧麼兒掙扎著,又氣又急,小臉都氣紅了:「我才不是給你的,我是給江芸的!你幹嘛拿她的桃花啊!」
祝枝山錯愕:「怎麼好端端這麼折騰芸哥兒啊。」
顧麼兒不服氣:「唐伯虎不是也是這樣嗎!我可不能輸給唐伯虎。」
黎循傳氣急,點了點小孩的腦袋,恨鐵不成鋼說道;「我就說不讀書壞菜吧,人家唐伯虎多有文化的,一人一枝花,講的是『多情只有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你再看看你,漫天飛舞尤顯鬧,而且那些人念的詩,可不是隨便瞎說的,全都是李白的詩句,李白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人家芸哥兒一直念著的大詩人,仙人一般的存在,唐伯虎的送別禮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啊,你這個算什麼,這麼多人看著我呢,我都要丟臉死了。」
顧麼兒呆了呆,被人劈頭蓋臉滿了一頓,隨後嘴巴一憋,瞧著要哭了。
「他也是好心。」江芸芸笑著拍了拍黎循傳的手臂,把人格開,「下次知道就好了,今日也是委屈你了,你快上馬車回家洗漱一番吧。」
顧麼兒要哭不哭地低著頭。